露出了有些倦怠,面色微紅的莫驚春。
他看起來眼角潮紅,還有點濕,不過神色還算好,還未干透的頭發垂在身前。
身上的衣服看起來稍顯凌亂,像是剛剛從床榻起身,透著些許詭色。
莫驚春的手指抵著額頭,“父親。”
他低低說道。
“吵醒你了”
莫飛河淡笑說道,“閑來睡不著,便四處走走。”
莫驚春看著莫飛河這般架勢,分明是個威猛的老頭兒,手里卻擺弄著兩顆圓石頭,忍不住笑了起來,手指抓在窗臺上,根骨有些發白。
顫了一顫,又像是不經意地拂過,再落在木頭上。
“父親這四處走走,怕是剛從沅澤的院子里出來罷”
父子兩人隔著一道門窗說話,倒也不顯得奇怪。
莫飛河一本正經地說道“何以見得”
莫驚春指著莫飛河手里的石頭,淡笑說道“這是前些日子,沅澤特地去跟花匠討來的東西,整個府上,就只有他跟花匠那里有。如果您不是去沅澤那里,難道還能是半夜去偷襲花匠不成”
莫飛河哈哈大笑,“確是如此,為父剛從沅澤的院子里出來,正巧看上這兩塊石頭異常圓潤,就給帶了出來。”
莫驚春抿緊了唇,無奈地笑了笑。
別是偷偷給帶出來。
他瞧著,那是最漂亮的兩塊。
父親看著端正,實則還是個老頑童。
莫驚春知道莫飛河的睡眠淺,總是得稍晚些才能睡著,“父親,不若我讓廚房去做點容易克化的點心”
莫飛河擺了擺手,說是不必,再是細細打量莫驚春。
瞧他頭發微濕,便搖頭說道“可不能這般去睡。”
莫驚春便笑,“聽您的。”
他的手指下意識緊握成拳頭,得虧在動作前,莫驚春就已經藏在袖子里,又盡可能自然地垂落下來,抵在墻面上,不然他眼下怕是要狠狠哆嗦起來。
別吸了。
他在心里無聲地尖叫,面上卻不能露出一絲半點破綻,還得應付莫飛河的話。
“你這屋外庭院,倒是比之前有趣味得多。”
趁著莫飛河轉頭的瞬間,莫驚春的胳膊抵在窗臺上,順手捂著了嘴巴,忍下幾聲悶哼,再挺過酥麻的感覺后,他勉力笑著說道“還不是家中上下都不許我動彈,這肩上的傷勢已經逐漸好轉,卻還是”尾音顫了顫,莫驚春險些沒說完。
莫驚春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下意識轉移了話題,“今日,孩兒從火災里,救下了一個人。”
他出去的時候,家里是知道的。
他到后半夜才回來,依著莫飛河現在還未睡的模樣,想必也是清楚。
“是城西的事情”
莫飛河為了和莫驚春說話,往窗前走了幾步。
莫驚春的背后爬生起詭譎后怕的念頭,不可,不可再進一步
若是越過窗臺,便能看到他狼狽不堪的模樣。
那才是顏面掃地。
好在莫飛河停了下來,緊蹙眉頭,“你說出事,所以城西的事情,是蓄意放火”
莫驚春頷首“如果不是刻意放火,火勢不可能這么快燃起來,甚至還吞沒了左右的街坊鄰里。而且眼下正是春夏,不如秋日那么干燥。火勢本不該如此迅猛才是。”
莫飛河緊皺眉頭,花白的頭發在月光下,顯得跟銀霜般。
“不錯。但何以要這般下毒手”莫飛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