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司捷知道,自己這輩子肯定有報應。但他沒想到,報應會來得這么快。
還不是朝他動的手。
他的父親邵正是為官之人,政治斗爭向來比商業斗爭要尖銳,一旦被上頭定罪,絕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
而邵正并非清官,他名下有很多產業,黑白混雜,甚至灰色地帶的也有。
那天就是很平靜的一天,邵正被搜查局的人帶走,之后再也沒有回來。
盡管邵家在南城算得上有頭有臉的家族,但這種時候,權勢已經起不到效果,輿論已經占了至高無上的地位。甚至就連霍家,想幫忙也只能照應邵正在審訊過程中得到該有的尊重。
邵家的家產被封,對于邵正的審查還在繼續。
一夕之間,邵司捷從天之驕子,變成了未來渺茫的喪家之犬。
也就是在這時候,黛芪終于心軟,從英國回國,和此時出事的邵正冰釋前嫌,關系有了緩和。
而邵司捷,只能聽從父親的話,先去國外避難。
他在那里繼續可以享受紙醉金迷的生活,邵家的產業很多,雖然主力都在國內,但以國外散落那些子公司和副產業,都可以成為日后邵司捷東山再起的根基。
其實說實話,邵正并不看好邵司捷能在商界再做出一番名堂,畢竟他當年學醫,對管理方向毫無觸及。而且,他又不是一個能耐得住苦悶鉆研學習的人,還不如放他去國外,享受一下家族最后的光輝。
半月后,邵司捷即將登上飛往紐約的飛機,這次走他背負得太多,就是窮途末路,再狠狠拼上一把。
沒人知道他的決心,但基于對邵正又愛又恨的感情,邵司捷必須孤注一擲。
“你放心,叔叔在這不會有事,我們會盡一切努力,不讓他有牢獄之災。”霍延晞拍了拍他的肩,只覺得自己從少年時期玩到大的好兄弟,一夜之間滄桑許多,他心中涌上一陣苦澀,按住他肩頭的手狠狠握緊,聲音沉了下去“阿捷,拼一把,你不該輸在這兒。”
政敵惡意攻擊可以毀了邵正將來的仕途,甚至是家族企業的商業前景,但不能毀了邵司捷三十代的朝氣和傲氣,他還有他需要財富和聲望堆砌的夢想。
對于家族光輝的隕落,邵司捷唏噓,但不沮喪。畢竟喪家犬只是他的自稱,放眼整個南城,就算有誰敢置喙邵家之事,也絕不會有任何一個敢舞到他面前。
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他是霍家最親近的兄弟企業。
只不過,他需要出去找找支撐。
他邵司捷馬上三十了,而立之年實在吃不下去嗟來之食,盡管是親兄弟相喂。
他抬手和霍延晞頂了一下拳頭,嘴角掛著獨屬于他那種輕慢的笑,哼道“好兄弟沒白交,現在我出國,邵老爹就交給你照顧了。不用對他太好,反正他對我也就那樣。”
邵司捷漫不經心地打著哈哈,實則眼角已經暈出一條紅印子,整個人的氣質略顯陰郁壓抑。
雖然他在笑著說話,但他的努力騙不了任何人。
沒人喜歡背井離鄉,更不喜歡孑然一身。
邵司捷走了,姿態瀟灑又落寞,他高大的身影很快融入機場不停涌動的人流中,消失不見。
留在原地的霍延晞長吁一口氣,此時看起來并不比邵司捷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