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道“事情倒也并非像老丈想的這般糟糕。此人雖然是官兵,不過他不是洛陽城內的駐軍,也不是城外衛所的兵,而是汝陽衛的兵,此次只不過是到洛陽公干而已。”
掌柜一聽是外地的官兵,這才如釋重負,長出了一口氣,道“原來是這樣。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他心下暗想“既然是汝陽衛的兵,離著洛陽城幾百里,倒也不必怕他。原本擔心得罪了官兵,不免被這些王八蛋敲詐勒索,眼下看來倒是平安無事了。”
厲秋風見掌柜不再驚懼,這才接著說道“不過此人雖然不是洛陽本地駐軍,只怕與洛陽官府也有些關聯,老丈還是不要得罪他為好。我瞧著二樓的客房要好一些,不妨給他換間好客房,也算結下一個善緣”
那掌柜不待厲秋風說完,便即叫起屈來,口中說道“大爺,這您就不知道了。這個丘八住店之時便囂張的很,咱們哪敢得罪了他他住天字四號房,那是小店最好的客房,實在沒有更好的客房給他換了。”
厲秋風“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我只是隨便說說,老丈不必在意。”
兩人又聊了幾句,厲秋風便即拱手告辭。他走到二樓之后,看著客房上掛著的木牌,毫不費力地找到了天字四號房。他看了片刻,轉身回到自己的客房,細思了半餉,這才打定了主意,便即盤膝坐在床上,屏息入定。
待到了晚飯時分,街上的捕快才盡數撤走。片刻之后,街上出現了三三兩兩的行人。緊接著店小二跑到了二樓,站在樓梯口高聲說道“各位客官,知府衙門傳下命令,禁行之令已經取消,大伙兒可以出門啦”
厲秋風快步走到門前,側耳傾聽走廊里的動靜。只聽得店小二的腳步聲從二樓一直傳向了一樓。過了片刻,卻聽走廊另一端有房門打開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厲秋風心下暗想“來了”
待這沉重的腳步聲下樓之后,厲秋風悄無聲息地打開房門,慢慢向樓梯口走去。卻見那大漢已自走到了一樓。掌柜和店小二吃過他的苦頭,見那大漢下樓,立時背轉了身子,裝作沒有看到他。那大漢“哼”了一聲,便即向客棧外走去。
厲秋風待那大漢出門之后,這才走下樓去,與掌柜和小二打了一個招呼,便即走出門去。此時那大漢已走出了百十步外,正沿著大街向東走去。厲秋風知道這大漢只是一身蠻力,并未練過武功,是以緊緊跟在他身后,要瞧他去往何處。
此時夜色已至,街道兩側各家店鋪門前的燈籠已盡數點亮。酒菜的香氣自酒館中飄了出來,惹得人食指大動。越向前行,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那大漢只是悶著腦袋前行,有幾次與行人擦肩而過之時,不小心略有刮碰,他便怒目而視,幾欲揮拳毆擊。厲秋風心下暗想“此人如此蠻橫,想來在汝陽衛也是一個驕橫的主兒。”
厲秋風跟著大漢走了半天,沿一處街角向北轉入一條僻靜的街道,只走了數十歲,眼前出現了一座規模宏大、氣勢雄偉的黑瓦白墻的大宅。夜色之中,大宅門前左右各掛起了三盞大紅燈籠。正門緊閉,兩邊各站著四名軍卒。這些軍卒左手執槍,右手握刀,挺胸疊肚,目不斜視。大門上掛著黑底金字的匾額,上書“洛陽衙署”四個大字。
厲秋風遠遠地站在一處傘店的屋檐下,看著這座坐北朝南的洛陽知府衙門,心下暗想“洛陽不愧是十三朝古都,這衙門如此規模,確與他處不同。比之順天府衙門,卻也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