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心下一凜,想不到堂堂洛陽知府大人,竟然會和一個無官無職的師爺稱兄道弟。
卻聽紀師爺“哼”了一聲,口中說道“我已經說過了,咱們之間,不能再稱什么兄弟,須得以官職相稱。否則給人瞧出破綻,咱們四家都有滅族之危。”
韓去思嘿嘿一笑,道“滅族之危二哥,你就不要危言聳聽啦杭州的案子已經辦完了,這次徐家上上下下死了一百多口,連同躲在山東、江蘇、福建三省的余孽都已經被連根拔除,你還有什么擔心的”
紀師爺皺了皺眉頭,壓低了聲音說道“韓大人,你不要得意忘形趙氏孤兒的舊事,你難道忘記了不成這五六百年間,咱們五家屢歷奇險,花家更是遭遇了滅門慘禍。當年若不是咱們五家的先祖一時疏忽,以為徐家那二三十口人已盡數被燒死,使得那妖婦逃了出去,也不至于有了這數百年的生死糾纏。韓大人,先祖之過,咱們可不能重犯。”
韓去思“哼”了一聲,道“這罪孽本來便是他們干的,卻要咱們替他們還債。這幾十年來,咱們又有哪一天睡過安穩覺放著高官厚祿不去做,只在河南這個破地方轉來轉去,每日里還要擔驚受怕,兄弟之間也要勾心斗角,這日子我過得夠了”
韓去思越說聲音越大,到得后來一張臉漲得通紅,惡狠狠地盯著紀師爺,一雙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
紀師爺臉色鐵青,怒道“糊涂你也是三甲進士,怎么糊涂到如此地步此事不只關系到你們韓家,更是關系到咱們三家的生死存亡。你若如此胡鬧下去,只怕滅族之危,就在眼前”
他說到這里,略停了停,長出了一口氣,稍稍緩和了一下語氣,對韓思退道“韓大人,你不要忘了,宋仁宗年間,便是花家一念之仁,救了一名乞丐,將這乞丐收留在府中做事,結果三年之后,這乞丐與徐家里應外合,殺盡了花家上下四百一十六口,連襁褓中的嬰兒都沒有放過。咱們雖然借著倭寇之事,在杭州辦成了這件案子。只怕徐家仍有余黨,在暗中窺伺,若是報復起來,手段要比昔日更為陰毒。咱們四家上上下下一千多口,到時只怕死無葬身之地”
韓去思不待紀師爺說完,便即冷笑一聲,道“死無葬身之地二哥,你這話說得忒可笑了些罷這五六百年,出頭露面的一向是咱們四家,倒是你們紀家一直躲在后面。花家當年若不是被你們紀家推出去做什么轉運使,只怕也不會樹大招風,遭遇滅門慘禍。只是花家死了四百多口,卻給咱們找到徐家老巢,一把火燒死了徐家二三百口人,保了咱們四家二百多年的平安。仔細想想,當年各位先祖花了大筆銀子,給花家買了一個轉運使的大官,焉知不是一場大陰謀將花家推了出去,引得徐家后人現身,這算盤打得好生精明”
韓去思說到這里,抬頭看了紀師爺一眼,接著說道“當年提出這主意的,可就是你們紀家的先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