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從呼吸之聲中,聽出這些人武功并不甚高,心下倒松了一口氣。只不過他仍然裝出一副驚恐的模樣,顫聲說道“我是師父的記名弟子,前幾日接到師父傳來的口信,要咱們都到云臺山無極觀聚齊,有事情要辦。是以我匆忙趕來,途中又遇到了青城派和昆侖派的十幾位江湖同道,卻也是要前往云臺山,是以結伴而行。今日傍晚時分,咱們從這座大山的山下經過。看到有人打架,便過去解勸。打人的那伙人自稱是天龍門弟子,一個個蠻橫無理。只不過聽說咱們是武當派、青城派和昆侖派弟子,他們便匆忙離開了。待他們走了之后,咱們才發現有一位大叔被打昏在地上。咱們將他救醒,這位大叔只說自己居住在一個村子之中,勉強說了村子的位置之后,便又暈了過去。青城派和昆侖派的各位師兄因為急著趕往云臺山,說這位大叔沒有性命之憂,只須放在路邊,待他自己清醒后便可無礙。只是我瞧著這位大叔臉上被打成如此模樣,只怕傷勢不輕。咱們武當派一向急公好義,師父他老人家又教誨門下弟子日行一善,是以我便留了下來,按著這位大叔所說的方向,要將他送回家中。”
他說到這里,略停了停,這才接著說道“我既非客商,更加不是公子哥兒,身上只帶著百十文錢,若是各位不嫌棄,不妨盡數取了去。只求各位讓出一條路來,讓我將這位大叔送回家中修養,也算各位與咱們武當派結一個善緣。”
那人聽厲秋風如此一說,當即冷笑一聲,口中說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武當派,是想用武當派的名頭來威脅咱們不成”
厲秋風知道這些人雖然沒有露面,卻藏在黑暗中窺伺自己。是以這人話音方落,他立時裝出一副心事被人揭穿的模樣,臉色尷尬,不時用衣袖擦拭臉上的汗水。只聽黑暗中的那人得意地笑道“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別說是什么武當派、少林派,便是東廠和錦衣衛到了,也得乖乖聽老子的話。否則一刀了結性命,找個地方挖坑埋了,天下便沒了你這一號人物。”
厲秋風身子一顫,似乎矮了半分,顫聲說道“閣下、閣下開玩笑了。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必自相殘殺”
他話音未落,只聽得“呼”的一聲,一根黑漆漆的棍子迎面戳了過來。厲秋風知道對方有意試探自己的武功,待那棍子到了面前,他故意驚叫了一聲,身子向右躲避。只聽“噗”的一聲,卻是這一棍正戳在他左肩胛骨處。
以厲秋風的武功,避開這一棍是極為容易之事。只不過為了不露出破綻,他躲避之時,故意使出武當派兩儀拳的身法。厲秋風的師門與武當派有極大的干系,他雖然沒有精研過武當派武功,不過對于武當派的招式卻頗為熟悉。有些招數使將出來,卻也像模像樣,外人一眼望去,極難辨別真假。只不過他自己卻知道這些招數不過是花架子,內力運轉的法門自己全然不知,若是與人對敵之時使用這些招數,無異于自尋死路。而且厲秋風在躲避之時,還故意慢了幾分,這才被那人一棍戳中。好在那人只是試探厲秋風的武功來歷,并不想出手殺人。而且厲秋風躲避之時,計算得極為準確,使得那人的棍子戳到盡頭,恰好只能點到自己的左肩胛骨處,再無半分余力擊傷厲秋風。雖然出招之人感覺自己的棍子戳到了對方身上,卻壓根傷不到厲秋風。
只不過厲秋風卻裝作被棍子戳中的模樣,口中一聲慘叫,身子倚著老牛轉了三個圈子,這才踉蹌著站穩了身形,顫聲說道“你、你怎么能出手傷人,這豈是英雄好漢的行徑”
只見那條棍子倏然收回到黑暗之中,緊接著只聽那人笑道“果然是武當派的高徒,方才使出的是武當派兩儀拳罷。”
厲秋風裝出驚恐的模樣,口中呼呼喘著粗氣,卻不再說話。他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說得恰到好處,若是再多說一些,自己對武當派畢竟所知有限,除了那個武當派的叛徒玉清子外,只見過武當派掌門人玉星子的大弟子范崇印。他對范崇印所知不多。若是自己再說下去,便極易露出破綻。
過了片刻,只聽得腳步聲響,一個人自黑暗中走了出來。只見這人四十多歲年紀,面目清秀,頗有幾分儒雅之氣。他一身黑袍,腰懸長劍,左手倒提著一根黑色棍子,一邊走一邊看著厲秋風,眼睛中露出了一絲略帶些不屑的笑意。
待他走到厲秋風身前之時,便即停下了腳步,左手握著棍子向空中一舉,只聽得四周異聲大起,緊接著有人點起了十幾支火把,卻是十幾名黑衣漢子圍在四周,恰好將兩人圍在了中間。
厲秋風后背緊緊倚靠著老牛的身子,顫聲說道“你們、你們是什么人,為何要與咱們武當派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