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定了主意,先沿著城隍廟前的大街向西而行,然后轉向城北,兜了一個大圈子,這才折向城南。一路之上他不時偷看身后,卻并未發現有人尾隨跟蹤。厲秋風心想聶老太爺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事事出人意料。自己要和這個老家伙周旋,只怕不是他的對手。
待他到了南門,城門早已落鎖。厲秋風尋了一個無人之處,施展輕功爬上了城墻。只見城墻之上虛設旗幟,瘳瘳數名守城軍卒或站或立,都已沉沉睡去。厲秋風趁機翻越城墻,到了南門之外。此時已是午夜,空中繁星點點,四周寒風凜冽,卻沒有絲毫人影。厲秋風沿著官道向南而去,邊走邊思忖應付倭寇之計。可是想來想去,只能想出“隨機應變”四個字,若是要想出一個對付倭寇的良計,自己卻也知道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或許只有聶老太爺此時才是胸有成竹,一心要將倭寇誘入城中,讓倭寇對居住在城北和城隍廟中的陸、趙、杜三家子弟大肆屠殺,聶家作壁上觀。待倭寇得手之后,聶家再出面收拾殘局。
厲秋風沿著官道走出一里多地,正想轉身回城之時,倏然之間停下了腳步。
他已感覺到有人正在向他靠近,兩人相距已不過二十余丈。
此地是一片荒野,只在他身后不遠處的路邊有五六棵枯樹,正在寒風之中不住晃動。
厲秋風緩緩轉過了身子,對著那五六棵枯樹說道“閣下既然已經到了,為何不現身相見”
厲秋風話音方落,借著繁星的微光,卻見一棵大樹后人影閃動,一人施施然走了出來,一直走到厲秋風身前三丈之處,這才停下了腳步,口中說道“厲兄弟請了。”
厲秋風定睛望去,這人一身黑袍,右手提著一柄烏鞘長劍,正是修武縣縣丞于帆。
厲秋風見于帆到了,心下一怔,隨即暗想,梅大力胡吹大氣,說什么會盯住于帆。可是于帆出現在自己面前,梅大力和他的那些徒弟卻不知道去了哪里。這些市井無賴,要他們將事情辦妥,那是想也休想。
于帆見厲秋風并未答話,只道他提防自己另有所圖。是以他右手將長劍向地上一插,隨即高舉雙手,口中說道“厲兄弟,于某并無惡意,還請厲兄弟不要見怪。”
厲秋風“哼”了一聲,口中說道“原來是于大人。想不到這么晚了,你還跟著厲某到城外來兜風,真是好興致。”
于帆聽厲秋風語含譏諷,卻也并不生氣,向前走了幾步,這才開口說道“于某知道厲兄弟瞧我不起,以為我是倭寇的走狗。此事盤根錯節,你怨我恨我,卻也是人之常情,我并不怪你。”
厲秋風冷笑一聲,道“于大人這話說得好沒道理。你是不是倭寇的走狗,與我何干我又何必怨你恨你”
于帆道“其實在洛陽城外與厲兄弟初次相遇,于某便佩服厲兄弟的武功為人,有心與厲兄弟結納。此后從洛陽一路到了修武縣,途中又出了許多事情。厲兄弟說話辦事,無一不讓于某佩服之至。于某在世間也混了幾十年,像厲兄弟這般年少有為的英雄人物,卻也沒見過幾個。若不是于某身負血海深仇,倒真想與厲兄弟做一生一世的朋友。”
于帆說到這里,長嘆一聲,聲音里凈是凄苦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