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眼看著酒壇子就要砸到了店小二的頭頂。厲秋風左手在柜臺上一撐,身子已然躍入了柜臺之內,右手斗然伸出,已將酒壇子托在手心之中。此時那酒壇子距離店小二的天靈蓋已不足三寸,端得是驚險無比。
店小二嚇得面色大變,顫聲說道“多、多謝大爺救命之恩”
厲秋風右手托著酒壇子,緩緩從店小二頭頂收了回來。他看著店小二,微微一笑,道“什么救命之恩。以閣下的武功,就算是一個大缸砸到了你的頭頂,只怕也如一片棉花,壓根傷不到你。”
店小二臉色一變,原本佝僂的身子瞬間站得筆直。他原本一臉諂媚之色,此時卻也變得極為陰沉。只見他盯著厲秋風,陰惻惻地笑道“原本想著釣一條大魚,卻來了一只小蝦。你這小賊倒是機靈,爺爺為了不露破綻,當年硬生生在京城一處小酒館中做了三個月的小二,竟然被你看破了身份。你到底是什么人呀,說給爺爺聽聽。”
厲秋風微微一笑,道“你扮得確是像極了店小二。我初時雖然覺得這酒館有些古怪,只是進到屋內,看到了閣下,竟然也沒有懷疑到你的身份。只是很可惜,方才你裝作驚慌失措,向后連退數步,甚至不能說你在假扮店小二,只能說你真是一個店小二。只可惜你裝得太過逼真,我躍入柜臺救你之時,你正畏畏縮縮地躲在酒架下面。若非身負武功,又怎么會知道頭頂有酒壇子墜落下來”
裝作店小二的那人故意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尖聲笑道“猴崽子,真有你的,居然如此心細,看樣子不是一個雛兒或許咱誤打誤撞,這份功勞倒真讓咱給拿了。”
他說完之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厲秋風,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些許失望之色,口中說道“你不是他。他是一個老頭兒,你卻是一個小崽子。可惜,可惜。”
厲秋風道“閣下是東廠哪一位公公的門下,說來聽聽罷。“
那人心下一驚,臉色大變,厲聲喝道“你怎么知道咱是東廠的人”
厲秋風沉聲說道“這宜賓我多年前也曾來過幾次,碼頭一帶端得是熱鬧無比。可是今日我再到此處,竟然如此寂靜,豈不怪哉方才從街口走到這里,沿途十幾處酒館茶肆、綢莊米鋪,里面雖然亮著燈火,門上卻掛著鎖頭,顯然走得甚是匆忙。能有如此勢力,讓整條街的宅子和店鋪都關門歇業,只有官府才能做到。只是眼下并未到了宵禁之時,又沒聽說蜀中有什么造反之事,宜賓衙門不會貿然凈街。”
厲秋風說到這里,看了那人一眼,接著說道“直到我方才接住了壇子,發覺你不是尋常人物,這才仔細看了閣下幾眼。嘿嘿,閣下雖然衣著打扮活脫脫是一個店小二,不過白面無須,又身負高深武功。再想想能將碼頭整肅成如此模樣,閣下分明就是一位公公嘛”
厲秋風故意將“公公”二字說得極重。那人聽了之后,臉色更加難看,不過他臉色瞬間又變得平靜,竟然現出一絲笑容,直如夜梟般尖笑了幾聲,口中說道“究竟還是一個雛兒我原想著如何才能逼問你說出實話,可是你這一句話,卻漏了你的身份來歷。說吧,你家主人現在何處”
厲秋風故作驚訝,道“公公,你這句話我可就不明白了。我又有什么主人”
那人冷笑著說道“方才你露了一手,功夫可俊得很啊。咱以為你是一位江湖人物,誤打誤撞掉到咱布下的大網之中,還存著籠絡你的心思。不過你竟然識出了咱是東廠的人,自然也是官面上的人物。身在官場,武功又如此了得,還到了蜀中,不是那人的從人,又會是誰呀”
他說到這里,右手一拍柜臺,尖聲喝道“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