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聽二牛說話前言不搭后語,心下越發不解,正想開口再問,只聽朱大嬸在一邊罵道“小兔崽子又胡說八道老娘不是告訴你不許再提那幾個死鬼嗎你是不是要活活氣死我才甘心”
朱大嬸罵完之后,揮拳又要砸向二牛的腦袋。二牛嚇得一縮脖子,又向厲秋風身后躲去。朱大嬸神情慌張,對厲秋風說道“二牛說的鄧伯伯、王二叔,都是莊子里這幾年遭遇災禍橫死之人。本來大伙兒都很忌晦這些事情,偏偏這個小兔崽子最近總是提起來,害得我也被莊子里這些人指指點點。”
朱大嬸越說越是氣憤,到得后來,眼睛里如同要噴出火來,指著二牛罵道“老娘寡婦失業的,原本就活得艱難,偏偏又生了這么一個坑貨,害得我在莊子里也抬不起頭來。我怎么這么命苦啊”
厲秋風見此情形,心下尷尬,只得安慰了朱大嬸幾句。朱大嬸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連聲道歉。厲秋風道“朱大嬸,不管怎么說二牛還是一個孩童,又有病在身,你對他還是要太過嚴苛為好。在下雖然尚未娶妻生子,卻也知道父母子女今生相聚,乃是多少輩子修來的緣分。若是身為父母都不護著孩子,那世間又有何人肯憐惜于他”
朱大嬸聽厲秋風如此說話,心下一酸,險些又要流下淚來。厲秋風安慰了她幾句,這才與朱大嬸和二牛告別而去。
待他到了官道向北望去,只見摩天嶺高高聳立,如一堵巨大的石墻,將東遼縣與北方隔離開來。厲秋風心下暗想,怪不得當年金兵和韃子兵都要在嶺上建造城池。若是占據了摩天嶺,敵軍即便有千軍萬馬,卻也極難攻入東遼縣。只不過東遼縣瀕臨大海,地勢逼仄,人口又少乃是絕地。即便將敵軍堵在摩天嶺以北,這里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厲秋風在官道上呆立半晌,想起王小魚和眾莊丁說過的汊口溝,心下倒有些好奇。記得眾人說汊口溝就在王家莊北側,他辯明方向,便向摩天嶺的方向走了過去。走出不到半里地,卻見眼前出現了一座木橋。厲秋風心下一怔,暗想那天晚上和蕭東、秦老五等人一起到摩天嶺上盜取木頭,走的就是這條路。但是怎么不記得當時曾經經過這樣一座木橋
他走上木橋,卻見橋下是一道深達數丈的大溝。這條大溝足有五丈寬,呈東西走向,向著木橋兩側延伸。如同一柄頂天立地的大刀,在大地上狠狠地砍了下去,給地面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傷痕。
厲秋風緩緩走到木橋中央,在橋面上踱了幾步,隨后用力跳了起來,狠狠向橋面上踩了下去。只聽“喀喀”數聲響,木橋輕輕顫抖了幾下,隨即恢復如常。厲秋風點了點頭,心下暗想,那一晚天色昏暗,眾人只憑著火折子照亮。這座木橋甚是結實,摸黑走了過去,卻也極難發覺腳下是橋面。看樣子木橋下這條大溝,便是令王家莊眾人談虎色變的汊口溝了。怪不得王家莊的百姓都說二牛遇見鬼了,別的不說,這座木橋橫在此地,即便真有船只,卻也絕對不能從這里經過。何況大溝里干涸無水,又怎么會有船能在這里行駛可見二牛真是發癔癥了,說出來這些話倒真有些嚇人。
厲秋風在木橋上踱來踱去,不時抬頭向摩天嶺上望去。想起那天晚上在嶺上遇到的白衣人,心下暗想,那名白衣人劍術精奇,確是一個難纏的對手。不過此人明明是一位武林高手,絕對不會是什么鬼神。事情奇就奇在這里,摩天嶺鬧鬼、汊口溝鬧鬼、老翁山鬧鬼,黑白無常又到了王家莊中殺人。難不成東遼縣真是鬼城,天下的鬼都跑到這里來相聚不成
他越想越是不解,卻又找不出什么線索,最后只得搖了搖頭,轉身向來路走了回去。只是當他就要走到折向王家莊的路口時,卻見有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從路口繞了出來。厲秋風心下一驚,身子一晃,便已躲到路邊一棵大樹后面。只那兩個人身穿灰衫,衣著打扮像是王家莊的兩名莊丁。厲秋風心下暗想,此處是王家莊的地盤,這兩人既然是王家莊的莊丁,原本應當光明正大地行走,為何要像做了賊一般。難不成這兩人假冒莊丁,剛剛在莊子里做了壞事溜出來不成
念及此處,厲秋風心下疑云大起,將身子貼在大樹后面,側耳傾聽那兩人的動靜。那兩人走到官道上之后,腳步聲停了片刻,似乎兩人小聲說了幾句話。隨后腳步聲又響了起來,這次卻是向南行走,想來是要前往東遼縣城。厲秋風悄悄探出頭去,看到兩人的身影已在十余丈外。他轉出了大樹,施展輕功,悄無聲息地追了上去。待到距離兩人一丈之處,他右足一點,身子斗然躍起,直向兩人撲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