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一前一后來到姚婉寧處的時候,還未進房,便聽到了里面傳來的笑聲。
近來姚婉寧病重,清元、白玉每日愁眉不展,根本笑不出來。
這會兒聽到說笑聲,可想而知早晨柳氏說姚婉寧病情全好了的話不是假的。
姚若筠迅速收拾了自己失落的心情,有些驚訝的看了姚守寧一眼。
在家里,姚婉寧的病已經是陳年舊疾,照理來說根本沒那么快治愈,柳氏到底請了個什么圣手,竟能使她藥到病除,立時康復
他心中吃驚,卻見姚守寧面色凝重,不像是十分開心的樣子。
此時的姚守寧的腦海里,想起了昨晚的夢境。
在姐姐的房屋中,地底滲出大量血水,纏住了她的腳踝。
寒意順著腳底往上蔓延,令她渾身冰冷。
屋中傳來的說笑聲,與夢境里那些精怪歡天喜地的笑語相混淆,令得姚守寧一時之間分不清此時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守寧,守寧”
姚若筠正與姚守寧說著話,卻沒料到妹妹像是走了神,他說了幾句,沒有得到她的回應,一看她眼神呆滯,一副神魂出竅的樣子。
“大哥,什么事”
她正有些惶恐不安間,聽到姚若筠的呼喚,立時清醒。
夢境里的血光散去,頭頂是艷陽高照,腳底滲出的水流隱退,但那股寒意還是殘留了下來,令她雙足僵冷。
姚守寧用力跺了跺腳,仿佛想將逐漸蔓延至周身的寒氣震退。
“發什么呆呢叫你也不答應。”
他有些奇怪妹妹的反應,但也沒有想太多,說完之后就道
“婉寧病了多時,娘到底從哪里尋了個大夫,能令她疾病全消呢”
“不知道,我們進去看看。”
姚守寧心中也十分著急,連忙要進屋去。
她一邁入屋門,傳入耳中的,便是嘩啦的水流聲響,甚至壓過了屋內的清元、白玉二人發現他們過來時,大聲打招呼的聲音。
“和大少爺也來了。”
只是很快的,那水聲轉瞬即逝,清元和白玉已經迎了出來,滿臉的笑容。
姚守寧渙散的目光很快凝聚,重新恢復了神彩,接著就看到屋內有人影緩緩走了出來。
她還沒有開口,姚若筠便先出聲
“婉寧”
他的口氣帶著不可思議之色,那張向來老成持重的臉上罕見的露出驚訝之色。
也不怪他吃驚,此時的姚婉寧披了一件湖綠色的斗蓬,梳了簡單的發式,無需有人攙扶,穩穩的從內室走出。
她的臉龐依舊如平時一般消瘦,可向來蒼白而無血色的臉頰卻泛著微微嫣紅的色澤。
那雙因久病而暗淡的眼眸此時發亮,嘴唇也不再是慘白的顏色,仿佛整個人一下就明艷起來了。
“我還想去娘屋里呢,沒想到你們就先過來了。”
她笑著說話,目光明亮,精神飽滿,仿佛這十八年來從來沒有生病過一樣,以往說話聲中的那絲因心悸而帶起有氣無力的喘息都消失了。
而在昨日之前,姚守寧還親眼目睹了她病懨懨躺在床上,意識時而迷糊時而清醒的模樣。
僅僅一夜的功夫,柳氏不知給她請了什么大夫,開了什么樣的藥,她竟然像是全都恢復了。
姚若筠也十分不可思議,大步上前想要扶
她,她笑著道
“大哥不用扶我,我真的好了。”
說完,她快步往前走了數步,輕快的邁過了門坎邁入前庭之中,回頭笑望著屋內的二人
“你們看。”
以往入冬之后,她極難獨自行走,身側十二個時辰都離不了人,有時連床都難下,更別提輕松自如的獨自行走。
若沒有旁人的侍候,她可能根本無法生活。
普通女子的日常生活,對姚婉寧來說都是一個奢求。
她此時站在庭院內,沖著屋內的兄妹二人微笑,陽光灑落到她的身上,姚守寧卻總覺得自己的姐姐像是一個虛無縹緲的露珠,隨時會隨著太陽的出現而蒸發了。
“姐姐”
嘩啦啦
水流聲又在她耳邊響起來了,接著那波濤越來越響
新娘子
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