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血與尋常人的血并不相同,并非殷紅,而帶著金色。
血光之中,一顆金色的儒道之心在他胸腔之內「呯呯」跳動。
「以我一人守一城,城在、人在,人死、城毀」柳并舟的臉色煞白,如同發誓一般,持筆醮血寫出這兩句。
這兩句話以血、以命起誓,一旦寫下,便形成天地間無法撼動的儒道法則。
「銘文」姚守寧面色大變,心中驚呼出聲。
銘文一成,便再難更改。
柳并舟可能早就已經在等待著這一日,他立下的銘文之中,壓根兒沒有想著活下去,所以打定主意,守至生命終結。
「不要,不要,外祖父您別死。」
姚守寧大聲的哭喊。
但此時的她「看」到的是未來發生的事,她的意識來到了未來,身體卻仍留在過去。
她的哭喊聲無法撼動柳并舟的決定,在他銘文一成的剎那,儒家浩然正氣化為一個奇大無比的金色光罩,以他自身為中心,順著姚家蔓延開來,迅速往神都城池四周擴散而去。
眨眼功夫,便將整個城池護持在那金色的光罩之內。
而此時,「河神」挾持著的氣勢萬千的巨浪卷至「轟」
撞擊聲響徹天地,兩股力量的沖擊仿佛將整個世界都撼動。
洶涌澎湃的巨浪從四面八方撞來,卻如撞上了堅硬非凡的石壁。
金色的光罩堅定的將第一波沖擊擋下,聲勢浩蕩的水波被這股力量反沖碎裂,化為騰騰霧氣碎開,「嘩啦」落入水里。
那光罩蕩了蕩,卻仍堅定的擋在了神都城的上空,并沒有熄滅。
姚守寧高高提起的心頓時落地,她從極度的恐慌轉為歡喜,喊了一聲
「外祖父」
但這歡喜之情并沒有維持多久。
因為隨著水霧的散開,遮擋她視野的煙霧消失,她「看」到了坐在屋頂上方的柳并舟。
此時的他胸口的傷痕裂開,血液里的金光幾近消失。
胸腔處裂開一個巨大的縫隙,讓她可以看到里面那顆幾近壞死的心臟。
「呯呯」
心臟的跳動遲緩,柳并舟的五臟六腑幾乎被絞碎,化為血液「汩汩」流出,將他身上的白色儒衣染得鮮紅。
他原本修行有道,已近花甲之年,但面容清雋俊朗,可此時的他卻是瞬間蒼老了二十歲,如同一個八十以上的垂危老人。
柳并舟的面容上出現縱橫交錯的皺紋,綰好的頭發散亂,已經如白雪。
挺直的背脊彎曲了下去,血絲從他的眼角、耳朵、鼻孔及嘴角溢出,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凄慘無比
他能擋下「河神」這一記先擊,顯然花費了極大的代價。
「外祖父」姚守寧痛心疾首,尖叫出聲。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已是強弩之末,絕難擋下「河神」下一輪的攻擊。
「皇上,您的時代已經過去,請您退去」
柳
并舟抬起頭,縱使痛極,聲音卻極力保持平穩。
他的說話聲言猶在耳,姚守寧的意識卻從半空瘋狂下墜。
水流沖擊聲、怨氣圍城、百姓的哭喊以及那兩股強勁的力量沖擊帶來的余震音全部都消失了,姚守寧身體抖如篩糠,喊了一聲
「外祖父」
周圍大量嘈雜的音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蘇妙真與姚婉寧第一時間拉住了她的手,喊她
「守寧。」
「守寧,你怎么了」
她先前還在看著姚婉寧欲言又止,但下一刻似是怔住,片刻之后不知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眼里露出驚恐,身體劇烈顫抖,嘴里喃喃出聲。
姚守寧一聽身帝姐妹兩人呼喚,頓時如從惡夢之中驚醒。
她定睛一看,面前的并非昏暗的天地,也不是大水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