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天的時間,他身體體無完膚,下身被打得血肉模糊,在這樣的天氣之中腐爛生蛆。
他敲碎了碗剜去身上的腐肉,還想熬著那一口氣等神啟帝‘清醒’的那一天,可惜刑獄并沒有給他機會,最終將他刑殺而死。
他死前體無完膚,凄涼無比。
溫景隨親眼看著他咽氣,他沒有慘叫,疼痛令他神智都不太清醒,他忘了家里的人,仍心心念念望著皇城的方向,喃喃說著:不可人妖共存。
說到傷心處,溫景隨眼淚流了下來。
他也說不清自己是為父親之死而難過,還是為自己而難過。
在說著溫慶哲的事時,他心中卻情不自禁的想著:我遇上這樣的慘事,守寧會不會寬慰我、憐憫我呢?
他渴望得到少女全心全意的關注,卻又意識到自己思想的卑劣,為自己而感到可悲。
“……”
姚守寧心中嘆息。
她沒想到事情最終會變成這個樣子,溫慶哲的事真是一個徹頭徹腦的悲劇,讓她更一次意識到皇帝的殘酷與無情,溫慶哲之死就是一個從頭到尾的犧牲品,是神啟帝用來震懾滿朝文武的可憐人。
溫景隨的心意她明了,但她無法回應他的情感,自然不能再讓他心生希望。
她歉疚的看他,溫景隨心中的期待逐漸落了下去,化為巨大的悲痛涌上他的心頭。
這一次的絕望比當日在白陵江畔,姚守寧將兩人之間不可能的話與他說清楚時更深。
他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遺失了重要的情感,終其一生,他不可能再得到姚守寧的親近。
他突然失聲痛哭,哭得不能自己。
姚守寧并不是外表展現出來的那樣嬌美乖巧,她的意志力異常堅定,可越是這樣,她便越發如烈陽吸引溫景隨的心,同時她的堅定亦是傷透了他的心。
這種矛盾折磨著他,讓他更加痛苦。
羅子文聽到溫景隨的哭聲,也不由嘆了口氣。
同為男人,他此時從溫景隨的哭聲中隱隱能猜到他的心意,興許這位大才子借著父親之死而哭,不止哭溫慶哲,同時還在祭奠他無法得到回應的感情。
……
許久之后,溫景隨抬起了頭來,他已經控制住了情緒,但整個人眼里的光彩卻已經消失。
他心中說不出的寒冷,仿佛被這個世界拋棄。
“溫大哥,之后你們打算怎么辦呢?”
姚守寧見他平靜后,問了一句。
溫景隨眼圈還有些紅,聞言就道:
“先想辦法置辦喪事。”
光是這一點就很困難。
溫慶哲之死是神啟帝殺雞儆猴的手筆,他死之后,刑獄扣押了他的尸身,不允溫家人抬回尸體。
“可能后面會暫時躲藏一陣。”
他說到這里,看向了姚守寧:
“興許還需要靠老師的庇護。”他說完,又心生悲意,甚至心中夾雜著一絲對已故父親的埋怨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