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姚家的門前被人圍得水泄不通,除了重傷未醒的柳氏之外,所有人在接到了羅子文信號彈的那一刻都趕回了姚家,等候在此地。
為首的柳并舟見到載著姚守寧的馬車緩緩歸來時,他心中提起多日的大石終于落地。
“外祖父!爹!大哥、姐姐——”
姚守寧一見熟悉的親人,頓時將每個人大喊出聲:
“姨父、表姐——冬葵——”
所有人圍了上來,又哭又笑,氣氛熱鬧無比。
陸無計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也趕了過來,看到了跟著下馬車,卻并沒有上前的兒子。
陸執靠著馬車而站,微笑著望著姚守寧與親人敘舊的背影。
“放心了?”他默不作聲走了過去,輕聲問了一句。
“嗯。”陸執目不轉睛望著姚守寧,應了一聲。
這幾日以來他狀態不好,與姚守寧撒嬌時所說的話并不是用來讓她心疼,而是他這幾天的真實寫照。
“我也放心了。”陸無計點了點頭,眼中露出輕松之色。
兒子因為姚守寧的失蹤而提心吊膽,他在擔憂姚守寧安危的同時,也同樣心疼自己的兒子。
只是那時他明白陸執心中的感受,因此對他瘋狂尋人的做法并沒有阻止。
“爹,我好困——”陸執心中的那股執擰之氣一旦卸下,此時整個人被困倦包圍,眼皮直打架,連說話都有氣無力。
“困就睡會。”陸無計應道。
“守寧說了,‘河神’要來了——”世子強打著精神回道。
“‘河神’還要再過一些時候才來,你是血肉之軀,幾天沒休息好,到時就是‘河神’來了,又怎么頂得住呢?”
陸無計溫和的望著兒子,說道:
“你睡一會兒,如果真有事,我會叫醒你的。”
有他這句話,陸執終于再難支撐:
“好,您一定要叫醒我,守寧她——陳太微——”
“放心,我會替你保護守寧。”陸無計說完,回應他的是陸執輕微的鼾聲。
他靠著父親而站,雖說身材高挑,但因為年紀的緣故,身體還不如父親結實,肩膀亦要單薄一些。
可是這個正在茁壯成長的孩子正在漸漸學著要如何成熟,如何去守護別人。
陸無計微微出神,想到了已經離京很長時間的妻子,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世子睡著的那一瞬間,正被親人包圍在中間的姚守寧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見到了相依偎的兩父子,陸無計沖她擺手示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最后將心思收了回來,專心與家人重聚。
……
將從韓王墓中遇險,接著她求陳太微相救,繼而兩人之間結下因果之事從頭到尾說完一遍時,天色已經大黑。
“這一段經歷真是曲折離奇,險象環生。”縱使姚守寧此時平安歸來,但柳并舟聽姚守寧說完的時候,依舊心生后怕之意:
“此人生于七百年前,修的是無情道,早剝離情感,行事詭譎難測,性情陰晴難定,守寧你這次與他沾了因果,能找準他的心意,替他完成心愿,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當日在宮中大亂時與陳太微再次打過交道,感受過瘋魔陳太微的可怕之處。
此人一旦發瘋,無人能制。
妖族的妖王受他挾制,皇帝身懷他的心臟,也險些在他手上送命。
當年的他性情極端,明陽子死后屠殺師門,自此天不怕、地不怕,連死也不怕,這樣一個人竟然是妄圖成神。
從古至今,人類倒真見識過妖邪,也曾受妖禍之苦,可誰又真的見過神明?
哪怕是柳并舟,也沒有真的見識過神仙,認為這不過是民眾受苦之后思想的自我逃避而衍伸出的一種不存在的虛幻假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