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計搖了搖頭,姚婉寧頭也不回往岸上走。
“守寧——”蘇妙真再傻也察覺得出來姚婉寧的狀態不對,但她卻不知該如何勸說,只好看向姚守寧,想等她拿主意。
“算了,姐姐說得對,如果‘他’有心,早該出來了。如果不想出來,等這一時半刻又有什么用呢?就如裝睡的人,我們怎么叫得醒呢?”
姚守寧心中說不出的憤怒。
她是‘河神’事件從頭到尾的知情者,她親眼看著姐姐淪陷入這樁情感之中,提起‘河神’時滿臉憧憬與笑容。
她雖說與蘇妙真說話時語氣平靜,但說到后來,卻忍不住伸腳踢河面的水流。
水花被踢得‘嘩嘩’響,這會兒功夫,姚婉寧已經上了岸,沖幾人招手:
“我們回去吧。”
河中三人也不再逗留,回到馬車旁,三個少女重新上了馬車,陸無計抓著韁繩一抖——‘駕!’
馬兒提步,車子被拉得往前,姚守寧不甘心,推開車窗,將頭探出去看向江心處。
她心中裝事,神識匯聚,目力發揮至極致,天眼打開,瞬間打破現實與幻境的阻隔,窺探到江心中的一幕。
只見那折疊的信紙散了開來,化為一張紙散于江面之上。
信內的蠟燭受信紙形態改變影響,也跟著散開,倒落于信紙上,燈光將信紙照亮,上面寫著:夫君親啟,見字如唔。
‘自當日守寧病愈蘇醒那日,你我夢中相見,正依偎相互,卻不料是我們最后一次相守——’
‘從懷孕以來,家里人照顧極多,父母體貼,從沒有責怪我過。我孕中身體不大方便,家里人處處呵護,中間遇有妖邪,是我娘拼死保護了你我骨肉——’
‘如今我娘重傷恢復,還沒有蘇醒,徐先生說應當就是這幾日的功夫了。’
‘——守寧歷劫歸來,我亦臨盆在即,今夜家中熱鬧極了,本該全家人團聚,你要幾時才會回應我的呼喚呢?’
……
‘守寧有預知之力,她答應我,若我生下孩子,便打開時空通道,將孩子送回過去,送到你的手中。’
‘夫君,我和孩子在等你。’
‘不要傷害我的家人,神都城還有你的妻兒。’
‘君還記得當日夢中諾言嗎?’
‘我的家人就是我的底線,若你敢傷了他們,你我此生永不相見,此仇永世不休!’
——妻姚氏婉寧。
燭光壓著信紙下沉,飄飄蕩蕩如同水中無根的浮萍。
就在這時,水底突然出現一股暗流,那暗流如同引線,旋轉著靠近信紙,在吸住信紙的剎那,‘抓’著信紙,沉往水中。
只是水底沉寂的黑氣開始翻涌,將那信紙阻隔,水底之中,一個被黑氣包裹在內的巨大‘黑繭’似是不安的躁動著,黑氣震蕩不安,使得水底暗潮洶涌。
這股力量影響了水面的平靜,怨氣翻滾之下,原本平靜的白陵江面開始如同燒開的水鍋,一個接一個巨大的氣泡‘咕嚕嚕’的滾動,將那一封蕩開的書信裹挾其中。
‘信中到底寫了什么?’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黑繭之內,一個可怕的存在睜開了銀白的雙目。
‘他’不知自己是誰,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這水中漂浮著的那一葉紙張到底是什么,但‘他’卻隱隱感知到這東西十分重要,令‘他’不舍得放手。
這個事情十分重要,可‘他’意識全無,識海一片空白,要該如何解惑?
‘他’對于一切認知都很混亂,時間、地點對‘他’來說都是混亂的,就在‘他’暴躁不知所措之時,突然有一道少女脆聲聲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等下我!”
“好多燈啊。”少女繼續嘆息著:“讓我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