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偏房,一進入便是四個站姿妖嬈的楠木人體模具,一張長案上放滿了布帛絲線,櫥柜里歸置了各種各樣的布料,還有一個個木架上掛著的是樣品內衣。
終于將自己的書案恢復原樣,文房四寶得以歸位,余堯靠在榻上喝了一口茶水,松了一口氣,終于弄完了,好累。
光是組裝擺弄那四個模具就花了一個多小時,然后又翻來覆去的倒騰箱子,歸納布料,現在終是收拾利索,看著自己新的工作室,余堯很滿意
元寶推開偏房的窗戶,風停了,外面的雨聲也輕細的仿佛沒有。
“夫人,雨要停了”
靠了也有好一會,余堯起身伸了伸懶腰,移步至窗前,深呼吸了一口略帶濕潤的清醒空氣,疲勞也隨之散去。其實大部分重活都是婢女來干,她也就是個總指揮,能累到哪去。
目光移到原先放在偏房的琴盒上,因為寢室的書案隔間被她堆滿了布料,琴沒地方擱就放到偏房里來了,此時靜靜的躺在榻上的矮幾上。
再看窗外,雨線說停就停,院子里干凈的就像一幅古風古韻的畫卷。亭臺樓閣,雕欄畫廊,不管看多少次,都如做夢。
“元寶,叫個人來將琴案抬出去。”
古人撫琴時需焚香沐浴,心寧靜意致遠,是件極高雅的事。余堯倒是沒有這么多講究,意興起,隨手便來。就如當初錢金蓮決定學琴那般,只是因為一時心里崇慕,便學了,只是自己真的喜歡,才會更加隨性灑脫。
指尖劃過琴弦,清澈明凈的琴聲如潺潺流水,如雨后匯聚成溪流在山石上歡快流淌,時而輕緩如細水長流,時而高昂如遇斷崖擊石,溪流幾經波折越流越遠,沖下山川,匯入江河,起初單薄輕快如雨點般的音節,此時已匯聚成氣勢磅礴的樂章,氣吞山河。一雙玉手翻飛起舞,沒有曲譜,完全任由自己在腦海里想象的畫面中沉浮,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仿佛是被琴聲感染,消停了片刻的雨線又淅淅瀝瀝的連了起來,在地面上匯聚成水境,倒映出少年深邃的眉眼。
院門外,亦青又將油紙傘撐起,安靜的立在一旁為傅琛遮雨,他們來時大夫人正在亭下撫琴,少爺不愿打擾,二人便如此在外面站著聽到入迷。
直至雨水再次落下,亦青才回過神來,撐起隨身帶的紙傘,目光朝著院內探去,因為下雨大夫人又在撫琴,無人在院內走動,所以還沒有發現他們二人在院門外待了這么長時間。
余堯沉浸在琴音當中,思慮漸行漸遠,又恢復清明,一串悠揚的長音收尾,滔滔不絕,奔流到海不復回。
玉手輕覆上琴面,撫平琴弦的余震,聲音也到此戛然而止。
“少爺,琴聲停了,我們進去吧”
亦青推著輪椅進來時,少年的衣角已經濕了一片,面色也有些蒼白。
余堯注意到院子里的來人,驚訝道“琛兒你怎么過來了,”
連忙起身幫忙將人推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