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鄭重道:“是。”
扭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巨型孔雀,不動法師眼神中盡是復雜的神色。
“哎,如此又是何苦呢!”
光芒一閃,巨型孔雀慢慢的縮小,化為姑姑的形象,斜躺在地上,臉色慘白,氣息微弱,身體有些半透明,其中手臂與大腿位置更是能夠透身體看到身后的碎石,好像隨時都會消散一般。
“你終究還是來了,我以為你不會關心我。”姑姑的臉上盡是柔美的笑容,好像身上的傷是不是自己的。
聲音極為狹小,姑姑強忍著終身的傷勢緩緩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發髻與身上破碎的衣衫,盡量讓自己恢復曾經雍容華貴的形態,在這個男人面前,他要恢復到自己最美的一面。
不動法師邁步向前走去,跪坐在她的身前,輕輕為她整理衣衫和凌亂的頭發,動作輕柔,就如同在對自己的愛人。
眼神中充滿了愛意與復雜,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右手輕輕一揮,道道佛光從天地間涌來落入姑姑的身軀,而姑姑身上的傷勢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李毅在一旁尷尬的不行,很明顯不動法師與這姑姑有一腿,姑姑之間一直說的人估計就是這不動法師。
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對方,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我是佛門弟子,千年前,我還未成佛,不過是沙門的一個小彌沙,每日在這寺廟之中參禪打坐,誦念經文,而她是一只孔雀,一只從窩里掉下來的孔雀,很丑,全身光禿禿的,沒有毛,就像是一只雜毛雞,沒有二兩肉,便是獵人也懶得看它一眼。”
不動法師一邊為姑姑整理儀容,一邊喃喃自語,不知道是說給姑姑聽,還是說給李毅聽,亦或者是說給自己聽。
姑姑微笑著聽著,就像是一個小女人,滿臉的柔情。
“外面是山林,多野獸,如此它一個剛剛破殼的小孔雀根本無法獨自生存,于是我便將他帶入寺廟之中,以自己的體溫將它暖活,每日用米湯靈水喂食,與我一起誦念經文,叩拜佛祖。”
“這小孔雀也在這一天天中長大,從我那經文之中習得煉氣之法,蛻去一身妖氣,心向我佛,而她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待在我身邊聽我念經,每日不離不棄,不枯不燥,修為也與日俱增。”
“終有一日她破去劫難,修成人身,化為一美麗女子興奮而優雅地跑來,她說我要為你跳一支舞,那支舞很美,和尚的心動了,修行千年,此心向佛祖,但此刻心卻動了,在他的生命中不再只有佛祖,不再只有佛,有了一道倩影。”
“師傅說她是邪魔,是天魔降世,是魔王波旬的玉女,是來擾亂我修行的孽障,但我心中知曉,她不是魔王,不是天魔,更不是玉女。”
李毅心中了然,佛祖成道之日有天魔降世,欲壞其道行,破其修行。
‘天神獻玉女于佛,欲壞佛意。佛言:革囊眾穢,爾來何為?去!吾不用。天神愈敬,因問道意。佛為解說,即得須陀洹果。’
這天魔便是魔王波旬,天魔獻三個玉女給佛。什么叫玉女呢?就是生得非常美貌,像玉那么樣的可愛。這三個玉女的相貌都是人間、天上所沒有的。他送給佛,“欲壞佛意”,他的用意是想叫佛生**的念頭,破壞佛修道的意志和愿力。
因此便會有姑姑是玉女的說法,破壞不動法師修行的玉女。
“不怨別人,是我自己的心動了。”不動法師搖搖頭說道。
姑姑身上的傷勢已經完全恢復,不過依舊沒有起身靜靜地坐在原地,享受不動法師為他整理著裝,發髻的溫柔。
眼神中的暴虐也慢慢消失不見,充滿了靈動與溫柔,就像是看自己的愛人,眼神中的愛意都快溢出來了。
“愛憎會、怨別離、求不得,人間七苦,本以為修行千年,我早已看透,最后卻發現一無所得,如此我的修行不進反退,我是師門千百年來唯一有機會跨過仙凡之別進入西天極樂世界的人,師傅為了打破我心中的魔域,讓我心無旁貸的修行,甘愿破殺戒。”
說到這里不動法師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姑姑滿是心疼,伸手撫摸著不動法師的臉龐。
拍了拍姑姑的手,給他一個放心的表情。
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師傅的修為并不高,他資質不好,而雅兒卻身具上古孔雀血脈,師傅一時不查卻也深受重傷,沒過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接下來便是沉默,長時間的沉默。
故事很俗、很老套、也很狗血,但如此也是最能夠打動人的心神,后面的劇情李毅也能猜到。
“師傅去世讓我痛苦不堪,但也堪破了生死之謎,修為大進,度過雷災,成就地仙羅漢之境,但奈何我心有魔幻,將自身領域封于畫壁之中,與那寺廟之中枯坐萬年。”
“至于雅兒,也被封印其中不得而出,萬年不得相見,以此作為懲罰。”
說完低頭看著姑姑,眼神中滿是復雜之色,右手放于其臉龐之上,柔聲說道:“雅兒,你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