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氏將賴媽媽叫到一旁。
“什么時候走的”壽氏瞪大眼睛,眉毛幾乎豎立著。
“聽說是才走不久,因為是是李家的馬車,所以都聽七小姐的。”
這些日子婉寧連家里的馬車都不用了,一直都是李家來人接送,所以婉寧才敢有這樣的依仗。
壽氏幾乎能聽到自己咬牙的聲音。
“五小姐不是已經說好了,一起去李家”
賴媽媽頜首,“奴婢也是聽五小姐這樣說的,誰知道誰知道七小姐就會自己走,奴婢已經讓人去追馬車了。”
婉寧是故意的,壽氏攥起手,現在她能肯定婉寧是故意這樣作為。
婉寧從什么時候開始算計她
向她要好看的衣裙和首飾,非說只有這樣才會出門,還大大方方地見了沈四太太。
通過了沈四太太認識李大太太。
這所有的事都是在她眼皮底下發生的。
今天她居然又上了當,讓朱太太看了一個大大的笑話,姚婉寧,壽氏胸口忽然之間疼起來。
壽氏捂著胸口想要喘兩口氣,那邊傳來姚婉如的叫聲,“來人,將婉寧給我叫回來,聽到沒有”
壽氏不由地眼前一黑。
婉如這是氣急敗壞的聲音,讓人聽了更會笑話。
“四太太。”
姜氏正坐在臨窗的大炕做針線,看到袁媽媽急匆匆的進門。
“怎么了”
姜氏轉頭從窗口看看安靜的書房,老爺應該還在讀書,謙哥去了族學,家里不會有什么事。
“那邊鬧起來了。”
看著眉飛色舞的袁媽媽,姜氏怔住,袁媽媽眉眼里是看笑話的神情。
誰出了笑話
“是七小姐,”袁媽媽低聲將婉寧的事說了,“六太太氣得胸口疼,五小姐去了老太太面前告狀,聽說在朱太太面前鬧了個沒臉。”
姜氏停下手里的針線,不禁詫異,“婉寧膽子可真大。”
“可不是,”袁媽媽道,“從前怎么沒看出來七小姐那么有本事。”
姜氏怔愣了片刻才道“那孩子那么小卻比我強多了,我也只能避開六弟妹,求著能在這個家里安身就好。”
說的也是,這個七小姐真是厲害,短短幾天就將家里攪合的翻天覆地。
私下里大家都在議論,七小姐是不是因禍得福,掉進池塘之后,整個人也靈光起來。
袁媽媽有些懷疑,“七小姐真的會給人看病”別說老太太、六太太不信,這個家里沒有一個人相信。
“但愿她是真的會看病,”姜氏嘆口氣,“若不然日后可怎么辦七丫頭在姚家可是無依無靠的啊。”
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都敢這樣,還能讓壽氏無可奈何,真是不一般。
姜氏想著李大太太來姚家那天老太太和壽氏看婉寧的神情,她心里真是又痛快又舒坦。
十二歲的孩子沒有任何依仗就站在那里面對老太太和壽氏。
她心里真是敬佩。
因為她最清楚在這個家里安生過日子有多難。
她都忘記,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只做一個不說話的媳婦。
是老爺沒有考上功名,老太爺嫌棄她耽誤了老爺的前程,主張給老爺納妾。是她生謙哥時難產,老爺沖進房里去看她,卻老太爺罰跪在書房外一天一夜。是老太太病了她衣不解帶的侍奉卻換來不周到的名聲。還是她管家時家里辦宴席,賓客第二日就病了大半。
她已經弄不清楚了,她原想替自己爭出一塊容身之地,可是卻因為這一件件的事消磨掉了意氣,只盼著能在這個家里不聲不響地過日子。
老太太面前做個應聲蟲,和壽氏井水不犯河水,她要照顧老爺,還要護著兩個孩子。
她的生活,早就面目全非,才嫁進姚家時,那種喜悅和期盼早就不見了。
老爺也是一樣,明明不想科舉,不想讀書,卻要日日夜夜在書房里煎熬。
他們一家過的到底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