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的橫梁還在簌簌掉灰,葉萌扶著斷墻站穩時,聽見骨裂般的脆響從腳底傳來——那是柳明修魂核自爆后,殘留的怨氣在地磚下結成的冰晶正在碎裂。凡奇的數據流如銀線纏繞住她的手腕,將溢出的靈力一點點導回體內:【你的龍鱗紋亮度下降了三成,強行催動能量會導致本源受損。】
“知道了。”葉萌咳出一口帶血的濁氣,視線越過坍塌的窗欞望向水榭。池面上的黑霧正被金芒蠶食,原女主的半透明身影懸在荷葉上,指尖彈出的光刃將最后幾只攝魂蟲劈成飛灰。她的氣團比先前凝實了許多,灰黑色幾乎褪成了淡金,只是在掠過柳如煙發髻時,光刃邊緣閃過一絲極淡的猩紅。
“她在吸收怨氣。”凡奇的投影突然指向池邊,柳如煙癱坐在地的身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鬢邊珍珠步搖滾落在淤泥里,“但吸收方式不對勁,混雜了過量的負面情緒。”
葉萌踩著碎瓦走出閣樓,云錦裙擺掃過焦黑的門檻時,聽見柳如煙發出困獸般的嘶吼:“明修!明修救我!”她的手指深深摳進青石板,指甲縫里滲出的血珠落在地上,竟化作細小的黑蟲爬向蘇明軒——那是攝魂蟲最后的余孽,被原女主的金芒灼燒得只剩半條命。
蘇明軒跪在池邊,月白長衫前襟已被黑血浸透。他看著柳如煙的臉一點點失去血色,忽然抓住葉萌的裙角,指節泛白:“求你……放過她……我把蘇家所有家產都給你,還給你……”
葉萌抬腳踢開他的手,銀簪在掌心轉了個圈,藍光映出他眼底的慌亂:“家產?”她冷笑一聲,聲音里淬著冰,“我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話音未落,原女主的身影突然飄到蘇明軒面前。她透明的手掌按在他頭頂,金芒如水流淌,蘇明軒的喉間立刻發出嗬嗬的聲響,無數記憶碎片從他眉心涌出:柴房里原女主哭紅的眼睛、賬本上被篡改的數字、荷花池邊他轉身離去的背影……
“這些,你都忘了嗎?”原女主的聲音第一次染上怒意,金芒突然收緊,蘇明軒的慘叫驚飛了池畔的夜鷺。葉萌注意到,她氣團邊緣的淡金正在變深,隱約有龍鱗狀的紋路在流轉——那是與自己同源的能量印記。
“夠了。”葉萌抬手按住原女主的手腕,龍鱗紋與她的金芒相觸時,激起細碎的火花,“留著他,比殺了他有用。”她看向蘇明軒,“你不是想贖罪嗎?那就活著,看著蘇家怎么敗落,看著柳家怎么覆滅。”
蘇明軒的瞳孔驟然收縮,仿佛這句話比任何酷刑都讓他痛苦。凡奇的數據流在他身上纏繞成鏈:【已植入記憶錨點,他會永遠記得今日所見,每日午夜夢回都會重復經歷原主的死亡場景。】
池邊的柳如煙終于沒了聲息,身體化作一縷黑煙被原女主吸入掌心。原女主的氣團亮得驚人,她轉向葉萌時,眼尾的朱砂痣竟與葉萌耳后的龍鱗紋產生了共鳴,發出細碎的嗡鳴。“謝謝你。”她的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金芒中浮出半枚并蒂蓮銀簪——正是蘇明軒送的定情信物,“這個,該銷毀了。”
葉萌接過銀簪,指尖剛觸到簪頭,突然感覺到一股微弱的吸力。原女主的金芒順著簪子游走,在龍鱗紋上輕輕顫動,像是在試探什么。凡奇的警報聲瞬間響起:【能量交互異常!她在同步你的頻率!】
葉萌猛地松開手,銀簪“當啷”落入池中。原女主的氣團愣了愣,隨即飄退半步,金芒里的猩紅迅速褪去:“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的聲音帶著歉意,透明的手指絞在一起,“只是……你的力量太溫暖了,像我小時候娘燒的炭盆。”
葉萌沒接話,只是盯著池底的銀簪。凡奇的投影在她肩頭閃爍,數據流凝成放大鏡,對準原女主氣團里的細微紋路:【她的本源能量正在變異,剛才吸收柳如煙時,混入了不屬于這個小世界的貪婪因子。】
“先處理王氏。”葉萌轉身走向蘇府方向,故意扯開話題。原女主的氣團沉默地跟在她身后,金芒在地面投下的影子,比先前長了許多。
蘇府的朱漆大門虛掩著,門房早已跑得不見蹤影。穿過抄手游廊時,聽見正廳傳來王氏尖利的哭喊:“我的銀子!我的鋪子!你們這群殺千刀的!”她正將賬本撕得粉碎,翡翠鐲在桌角撞出裂紋,看見葉萌走進來,突然抓起硯臺砸過去,“是你!是你這個掃把星害了我們蘇家!”
葉萌側身避開,硯臺在青磚上砸出墨漬。原女主的氣團突然上前,金芒化作無形的墻,將王氏困在太師椅上。“你憑什么動她?”原女主的聲音冷得像冰,與先前的怯懦判若兩人,“你扣我嫁妝時,怎么沒想過有今日?”
王氏被金芒勒得喘不過氣,臉上的脂粉簌簌掉落:“你是……你是那個小賤人?你化成鬼也敢來索命?”她忽然從發髻上拔下金簪,狠狠刺向自己心口,“我死了也要拉你墊背!”
金簪剛觸到衣襟,就被原女主的氣團彈開。葉萌緩步走到王氏面前,銀簪挑起她散落的珠花:“想死?沒那么容易。”她將一疊賬冊扔在桌上,正是從柳家搜出的黑賬,“你用嫁妝買的那三間綢緞莊,現在歸還給她了。至于你藏在佛堂地磚下的私房錢……”
王氏的眼睛突然瞪得滾圓,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葉萌的指尖劃過賬冊上的墨跡,龍鱗紋泛起微光,“從今日起,你就守著這空宅子,每天抄一百遍《女誡》,直到你明白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原女主的氣團突然收緊,金芒勒得王氏發出慘叫:“太便宜她了!”她轉向葉萌時,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我看到她逼我喝藥打胎,害我再也不能生育,就該讓她嘗嘗剜心之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