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原女主遺物時,葉萌在樟木箱的夾層里摸到個硬紙包。拆開一看,是半塊繡著并蒂蓮的錦緞,針腳細密得像春蠶吐絲——正是原主未繡完的嫁衣袖口。凡奇的數據流在錦緞上流轉,映出淡淡的光暈:【殘留著微弱的本源能量,是原女主生前最珍視的東西。】
“留著吧。”葉萌將錦緞折進帕子,塞進袖中。窗外的蟬鳴已經稀疏,蘇府的老槐樹落了滿地碎金似的葉,她來這個世界已有月余,鬢邊的龍鱗紋在日光下淡得幾乎看不見,只有凡奇的數據流拂過才會泛起微光。
“真的要走了?”原女主的半透明身影再度飄在梳妝臺前,金芒比昨日又淡了些。她的指尖劃過鏡中自己的倒影,那里還殘留著初見時怯懦的眉眼,“王氏還在佛堂抄《女誡》,要不要去看看?”
葉萌正將銀簪插進發髻,聞言動作頓了頓:“不必了。”她看著鏡中重疊的兩張臉,原女主眼尾的朱砂痣正隨著金芒閃爍,“讓她在執念里耗著,比殺了她更解氣。”
凡奇的投影在鏡沿閃現,數據流凝成小世界的能量圖譜:【主線任務完成度100,反派懲罰均已執行,本源能量穩定在安全閾值。】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波動,【隨時可以啟動脫離程序。】
“再等等。”葉萌推開窗,看向祠堂的方向。蘇明軒還跪在那里,只是不再哭喊,脊背挺得筆直,像株被秋霜打蔫的蘆葦。凡奇植入他腦海的記憶錨點還在生效,每日辰時都會重復經歷原主的死亡場景,此刻他的額頭又磕出了新的血痕。
原女主的氣團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金芒里浮出蘇明軒送的那支并蒂蓮銀簪——昨夜被葉萌從池底撈上來,此刻正躺在妝奩的角落里。“把這個給他吧。”她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好歹夫妻一場,留個念想。”
葉萌挑眉,指尖叩了叩窗欞:“你倒是心善。”話雖如此,還是轉身拿起銀簪。凡奇的數據流突然在簪頭閃爍:【檢測到微弱的情緒波動,原女主對蘇明軒仍有一絲未斷的執念。】
祠堂的香灰積了厚厚一層,蘇明軒跪在蒲團上,脊背的弧度像拉滿的弓。葉萌將銀簪放在他面前的供桌上,金屬碰撞的輕響讓他猛地抬頭,眼中的空洞裂開道細縫:“是你……”
“她讓我給你的。”葉萌轉身時,龍鱗紋不經意間掠過牌位,原女主生母的牌位突然泛起微光,映出個模糊的婦人身影,對著蘇明軒輕輕搖了搖頭。
蘇明軒的喉間發出渾濁的嗚咽,突然抓起銀簪往心口刺去。葉萌側身擋住,銀簪“當啷”落地,在青磚上滾出老遠:“想死?沒那么容易。”她的聲音冷得像結了冰,“原女主用自己的輪回換你活著贖罪,你敢死在她前頭試試。”
蘇明軒的手僵在半空,眼淚突然洶涌而出,砸在供桌上的香灰里,暈開一個個深色的坑。凡奇的投影在他肩頭輕嘆:【記憶錨點正在松動,他開始真正意識到自己的罪孽了。】
葉萌沒再看他,轉身走出祠堂。原女主的氣團跟在身后,金芒在門檻處輕輕一晃,竟凝出半只繡鞋的形狀——那是她未嫁時最喜歡的石榴紅繡鞋,鞋尖還沾著點杏花村的泥。
“舍不得?”葉萌放慢腳步,看著她蹲下身撫摸地上的鞋印,像在觸碰早已消散的時光。
原女主的氣團搖了搖頭,金芒里浮出片殘破的針譜:“只是想起母親教我繡花時說的話,‘針腳歪了能拆了重繡,人心歪了可沒處補’。”她抬頭看向葉萌,眼尾的朱砂痣亮得驚人,“姐姐,你的世界也有這么多糟心事嗎?”
葉萌想起星際碎片里閃過的戰火,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錦緞:“哪里都有。”她忽然笑了,龍鱗紋在鬢邊泛起淡金,“但總有辦法對付。”
凡奇的數據流突然在院心凝聚成漩渦,青石板上的落葉被卷得漫天飛:【檢測到空間通道波動,是脫離的最佳時機。】他的投影轉向葉萌,透明的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發梢,“準備好了?”
原女主的氣團飄到漩渦邊,金芒與數據流交織成網。她回頭看向葉萌,眼中的怯懦徹底褪去,只剩下釋然的溫柔:“姐姐,謝謝你。”她的身影漸漸融入漩渦,聲音隨著金芒消散在風里,“別忘了我繡的并蒂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