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只令杭碧儀的手肘松開了一條微不可查、或許只能容針尖通過的縫隙,但就是這樣細微的縫隙,竟然也被凌一弦如同一條泥鰍一樣滑溜溜地逃了出去。
“”
杭碧儀的瞳孔里倒映出凌一弦逃脫的殘影,作為交戰者,她心知肚明這并不是凌一弦抓住了自己千載難逢的一次失手;正相反,她的每個反應,早已在手臂略松的那一刻或者更早,便掌控在凌一弦的預料之中。
位置仍然是比武開始前的那兩個位置,可凌一弦與杭碧儀卻已經互相交換了方位,在對方原本的腳印上站定。
杭碧儀雙眼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凌一弦,目光里有著化不開的震驚。
作為回應,凌一弦微微一笑,沖著杭碧儀揚了揚左手。
在她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間,正夾著一撮薄薄的頭發。那是凌一弦剛剛用指尖刀氣割下的戰利品。
杭碧儀下意識抬手,在自己的天靈蓋上撫摸了一下。
就在百會穴的位置上,她的頭發已經短了一截。
如果剛才那一瞬間,凌一弦不是選擇割去發絲,而是并起雙指凝聚內力猛戳下去,那么此時此刻,她哪怕沒有當場倒地,也要昏沉欲倒,意識不清了。
在杭碧儀的心中,戰局漸漸清晰起來。
是餌。
從凌一弦略慢了一招的防守,到她被自己牢牢控制在絞殺之間,都是餌料。
最貼身也最危險的時刻,同時為凌一弦創造了刺殺時最好的良機。這才是真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怎么”
杭碧儀沒有把整句話問全,但凌一弦知道她的意思。
因為就在方才,凌一弦的手肘反折了35度,以一個杭碧儀無法預料的姿勢按住了她的命門,繼而從杭碧儀的包圍中掙脫。
那一下掙脫,才是決定了這場比斗的勝負手。
至于后來從她頭頂斬下的那一縷代表勝利的頭發,只不過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結果罷了。
“善戰者死于兵,善泳者亡于溺。無論是什么樣的生物,在交戰時總是會忘記防備那條獨屬于他的優勢。”
凌一弦平靜地回答道“還有你這一招立身絞,不算纏得特別緊,至少不是我遇到過最緊的那一次。”
“但你,你是如何”
杭碧儀只想問凌一弦,她為何對自己的招數這樣熟悉
她不是那中輸掉比賽后大吵大嚷、不敢置信的自負之人。
只要接納了“我在十秒鐘內輸掉比賽”的這一結果,杭碧儀很清楚地發現,自己全程的節奏其實都在被凌一弦帶著跑。
凌一弦隨口道“沒什么,只是見得多了。”
杭碧儀追問“見多了”
凌一弦想了想,挑起眉毛,唇畔露出了鋒利如刀的笑意“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古話無他。但手熟爾。”
從小到大,體量在10噸以上的蟒蛇,凌一弦總共遇到過38條。
然后,在她的私人收藏里,就多了38段花色不同的蟒皮。
“”
杭碧儀用一中說不出的復雜目光注視著凌一弦,她神情中仍然包含著未被消化的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