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要從莫潮生那手鬼斧神工的廚藝說起。
莫潮生這人,脾氣賊暴、不會照顧孩子、而且做飯還一點兒都不好吃。
從前,在凌一弦的年紀還非常小,差兩三個月才滿一周歲的時候,莫潮生還抱著她翻山越嶺,去離家最近的小鎮子里看過醫生。
小鎮里當然不會有兒科醫院。整個鎮子上,最大的醫院一共三層,兒科大夫還得兼任婦科方面的工作。
莫潮生抱著頭發都沒長太長的小嬰兒給大夫看。
他口吻迷惑地問道“醫生,為什么我家的孩子斷不了奶呢”
女醫生打量了一番少年人模樣的莫潮生,又看看他懷里的凌一弦,心中暗暗嘆息一聲,轉過一番關于留守兒童的感慨。
但初步檢查以后,女醫生沒能發現任何問題。
“有可能是不喜歡某種輔食,你再給她換一種吃吧。”
莫潮生很堅持“我能找到的食物都喂過了,她就是不吃。”
大夫想了想,覺得或許是孩子體內缺乏某種元素。
她撕下病歷紙,龍飛鳳舞地寫了一頁“那你先帶寶寶做個檢查吧。”
小鎮醫院的醫療條件十分有限,翻來覆去就那幾樣常規檢查。女醫生仔細審視了一遍報告,沒發現任何符合猜想的蛛絲馬跡。
醫生追問莫潮生“你說的不能斷奶,究竟是怎么個不能斷法”
莫潮生仔細回憶了一下“給她奶瓶喝就樂,喂她嬰兒輔食吃就哭。”
那名兒科大夫耐心很足。她詳細地檢查了凌一弦的口腔狀態、叩聽了凌一弦的腸胃情況,甚至還當場從自己飯盒里挑了一筷子芋泥喂給凌一弦
小凌一弦吧嗒吧嗒嘴,吃得挺香。
在排除了一切不可能以后,剩下的那個答案就是最終結果。
大夫忍著笑問莫潮生“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家的嬰兒輔食做得不太好吃,孩子不太愿吃。”
莫潮生“”
心中毫無逼數的莫潮生,就和剛剛聽見狗會做飯的明秋驚一樣,發出了一聲震驚的叫聲。
他說“怎會如此”
莫潮生付掉診費,謝過大夫,心中仍然充盈著對自己廚藝的信心。
他覺得,大夫的判斷一定是哪里有問題。
但是,關于莫潮生做飯究竟難不難吃的課題,很快就由凌一弦本人進行了證實。
當年他們落腳的那個山村,村里家家戶戶都有種植大量倭瓜的習慣。
這種易于儲存的蔬菜,往往堆滿了各家各戶的地窖和廚房,甚至多到要拿去喂豬的地步。
某一天,莫潮生一個沒看好,剛學會走路的凌一弦就消失不見。
他對此已經習以為常,走到隔壁家大娘一看,果然從屋里拎出了凌一弦。
據莫潮生回憶,當時的小凌一弦,正張著她那口沒長齊的小乳牙,捧著一塊金燦燦的倭瓜,吭哧吭哧咬得正香。
陪著莫潮生找孩子的大娘見到這一幕,驚得連手里的盆子都摔了。
“啊呀,娃兒,那個吃不得你要吃大娘給你找好的,這都是我挑不要的破爛倭瓜烀了,準備做豬食的”
莫潮生“”
莫潮生的表情,逐漸從任其自然,變得懷疑人生。
他平時在家里給凌一弦做的嬰兒輔食,也是這類東西啊。
結果凌一弦不吃他做的,跑到別人家去吃豬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