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煙火氣引來對方的關注,火堆只燒起一會兒,地面上烘暖一塊能供孕婦休息的大后,被熄滅了。
然而,那個潮濕的、緊張的、傷口炎的夜晚,仍是莫潮生這輩子里最為珍貴的回憶之一。
凌一弦已經完全被這個故事吸引了注意力,她全神貫注的亮晶晶眼睛,讓莫潮生回憶起她的母親。
“然后呢”
“然后”莫潮生沉吟了一會兒,“我們終究是被追上了。”
從他被這對夫婦收容開始,到玉門的追兵咬上來為止,莫潮生刻意地跳過了大量情節。
比如說,是因為鴆羊水破裂,終于動,分娩時產生的大量毒血留了難以掩蓋的痕跡,玉門鎖定了他們的影蹤。
又比如,因為生產過后的鴆太過虛弱,剛生的凌一弦又天帶毒,命懸一線,受她們兩人的影響,四個人被玉門追到無路逃的地步。
有那么一個瞬間,莫潮生幾乎以為,這是自己應該履行義務,被狌狌拋去作為誘餌的時刻的。
但非常奇異地是,想到這些天來他這對夫婦相處的時光,莫潮生心中竟然沒有多少不愿意的。
他閉了閉眼睛,非常冷靜地想到啊,確實應該如。
然而一秒鐘,莫潮生只見狌狌用復雜的目光,依次注視過妻子、女兒,還有自己。
他最后一次握了握鴆的手,低聲交代她“保護好孩子。”
隨后,狌狌從他們的藏身之處沖了去,一路上制造許多細碎的動靜。
追兵果然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被狌狌引走了全部注意力。
耳聽著不屬于山林的人聲一路遠去,莫潮生鴆對視一眼。
他們知道,或許那個男人將也無法回來。
鴆懷里抱著她的、骨頭還軟軟的孩子。
她一直屏氣凝神,沒有讓狌狌做的決定費,但即使如,不知從何時開始,她臉上已經爬滿了縱橫的淚水。
莫潮生近乎震撼地聲問道“我還以為你們為什么不”
他的問題問沒頭沒腦,但曾經身為玉門成員的鴆,卻一聽明了。
她搖搖頭,示意莫潮生她一起朝著追兵相反的方向奔去,同時低聲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也是個孩子啊。”
“”
那一刻,沐浴冰冷的雨幕之,莫潮生無聲地打了個寒噤。
一股又冷又熱的復雜感受,交織著順著莫潮生的幾倍,涌上他的后腦,直沖他的天靈。
這種奇異的感覺一直保持了良久良久,甚至延長到他們人次被玉門包圍時。
“還是我”
這一次,不等莫潮生主動挺身而,鴆動了。
她把自己的孩子塞進莫潮生懷里,用一個十二歲男孩還無法讀懂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他自己的孩子一眼。
那目光中蘊含的情感,竟前狌狌去引開追兵注意力時非常相似。
“保護好我的孩子。”鴆也低聲對莫潮生這樣講。
隨后,這位渾身上涌動著最致命的劇毒、然而卻是莫潮生生見過的最勇敢、最美麗的女人毅然地跨入了雨幕。她渾身上的衣物被打透濕,衣擺上仿佛還沾染著分娩那日沒來及清除的血污。
她的背后,莫潮生抱緊懷中的女嬰,孩子像是覺察到了什么,一聲微弱的啼哭。
哭聲很快越來越大的暴雨里,被掩蓋成無法辨別的背景音。
這一頁,大雨傾盆,銀蟒似的閃電將天地照雪亮。男孩帶著懷中的孩子不要命般飛奔著,每跑開一步,嬰兒滾燙的眼淚無窮無盡般滴他的心口。
活去活去不惜代價地活去
要讓他們的孩子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