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從最初的緊張期待,漸漸地變成了失落,索性就閉上了眼睛,從白日氣到了夜晚。
他分明是知道她的緊張與無措的,可是那是他還太年輕了,根本就不知道他提出的是一個什么樣的要求,于她而言,背后還隱藏著什么樣的條件。
他其實一直都沒有睡著,就是想要看看她接下來會做些什么事,對著“睡著”的他說些什么話,訴什么衷情。
但是她什么都沒有說,也沒有做。只是靜靜地守候在他身旁,直到漫天星子降臨。
他早已經明白她當時在想什么了。她或許遠比他更難過。
晏既睜開了眼睛,“阿若,玉樓瓊勾很快就要開了,我帶你去看晏氏祖宅的花朵,好不好”
當年梁帝高熠還是他最好的姑父的時候,曾經也見過晏氏祖宅滿山的玉樓瓊勾的。
晏氏的兒女,這一生,都是要帶著他們此生摯愛去看一看那片花海的。
所以梁帝自己應該也知道,他種在薛郡行宮之中的那片玉樓瓊勾究竟有多么地假,他的妻子,是不會回到這里來的。
觀若輕輕地點了點頭,往晏既身旁靠了靠。
“你要帶我去,我也要去的。我要去見你剩余的家人,父親、祖母、兄長、還有那位萬夫人,我都要見一見。”
為人子媳,在一切恩怨了結之后,該做的事,總還是要做完的。
她在晏既懷中閉了閉眼睛,該輪到他來守護她了。
“還有阿媛,要把阿媛的靈位接過來。她才不是晏晰之的妻子,他們之間唯一的關系,便是晏晰之是殺害了她的兇手。”
晏既點了點頭,“我會送阿媛回到隴西去,那是她自小生長的地方。”
也會讓那些間接害死了她的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
觀若在晏既懷中,聲音漸漸沉下來,“其實這樣的夜晚,總讓我想起來我們遇見人熊的那一夜。”
“那時你騎馬帶著我,常常仰頭望著明月。你對我說,你的未婚妻也害怕馬。”
轉瞬間冰涼的不是夜色,而是她的心。
“我以為你一直都有愛人,你前世一點也沒有愛過我。”
女人總是這樣傻,她總是這樣傻。朝夕不保之時,仍然在期盼她愛過的人,也同樣愛過她。
晏既輕輕笑起來,“原來你是吃了自己的醋,真的對這些事什么也不知道。”
那時候的他們一個是將軍,一個是俘虜,在彼此面前,卻同樣地脆弱不堪。
不必一刀一劍,幾句輕飄飄的話語,就可以瞬間擊碎對方的心防。
好在如今不會了。
“再不會了,往后再沒有什么人能夠將你我分開,我們不會再彼此離心了。”
裴俶做不到,任何人都做不到,他們一定會平安到老,直至死別的。
觀若忽而睜開了眼,望了晏既一眼,“明之,我想要一支隸屬于我,忠誠于我的軍隊。他們認的第一個主人是我,而后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