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憤慨,“其實我很能夠理解嘉盛。若是若是我的仇人在我面前,我只怕也會忍不住要這樣做的。”
觀若替他補上了后面的話,“但理智和身份告訴你你不能這樣做,不能做這樣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越是理解,也就越是痛苦,掙扎不出結果。她繞到他身后,從背后抱住了他。
“我,眉瑾,還有風馳,我們都能理解你,也不忍心對嘉盛責備太過。他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的,盡管還不是此刻。”
想不明白的人暫且不管,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什么時候去和晏老將軍談判”
劉積瑩什么時候回來,晏清又將被如何處置,都是未知之數。她一下子問不了這么多,只能一個一個問題慢慢來。
晏既很快回答她,“我和晏晰之在武鄉城下對峙,他當著我的面折磨嘉盛,要求我去和嘉盛交換。”
“我的士兵看不過眼,開始同他的士兵交戰。”
他長嘆了一口氣,似是煩悶已極,“我同他提起了阿媛,我說他根本就不配做她的丈夫,要他不要自作多情,自以為是。”
“結果反而起了反效果,他惱羞成怒起來,要殺了嘉盛泄憤。千鈞一發之際,劉積瑩忽而出現在城樓上,挽弓射傷了晏晰之。”
“而后便是晏徊,他要求我們停戰。他說他已經收到了我母親的書信,本事同根同源,有許多事,都可以往后坐下來商量。”
說到這里,他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桌上所有的東西都跟著顫動了一下。
“他怎么有臉在我面前這樣坦然地提起母親的既然那是一封和離書,他大大方方地簽了便好,又何必拿腔拿調,說要同我們和解。”
“我這里也有一封要與他斷絕父子關系的書信,他只管繼續將他的心放在萬氏母子身上,扶萬麗稚為正,也不枉費他這些年對她的深情了。”
這當然不過是一句氣話而已了。若晏既真是這樣想,又何必答應讓劉積瑩走這一趟呢
好像什么樣的代價他都付的起。
觀若只是靜靜地陪著他,等到他的心緒自己平復而已。父子多年未見,如今舊仇加新仇,也難怪他今日如此煩惱了。
等到晏既漸漸平復下來,觀若才道“所以劉積瑩會一直留在武鄉城中,晏老將軍身旁,直到一切都結束么”
晏既握住了她的手,“那一箭會有些麻煩的,晏晰之沒有這樣蠢。”
她那一箭救了刑熾的性命,可若是晏徊沒有其他的說辭,豈不就是等于打草驚蛇,提醒晏清將要發生的一切么
和談或許于太原百姓有益,于晏家的許多人有益,于數萬士兵有益,可于晏清母子而言,這是一件絕對的壞事。
他們對晏徊也未必有那樣忠誠,愿意就這樣獻出自己的項上人頭,任人處置。
觀若斟酌了片刻,“我們能想到的事,晏老將軍與晏晰之父慈子孝多年,自然也能夠想得到。”
“也許先起了內訌的是他們,我們能漁翁得利。”
夜色漸漸昏暗下來,終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