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聽明之說過,這一次跟著晏老將軍過來武鄉城的,也有不少是當年陪他征戰沙場的老副將。”
刑熾如今如此頹廢,跟那一日他遙遙地望見城樓之上他父親的身影,應當也并不是全無干系的。
就算他們家有許多的孩子,可刑老將軍畢竟是刑熾唯一的父親。沒有人會希望自己還鄉之時,在父母面前,只余下滿身狼狽的。
觀若一面幫著眉瑾梳頭,一面繼續道“卻沒想到蔣老夫人也巾幗不讓須眉,跟著蔣老將軍一同到前線來了。”
今日同蔣掣一同入了軍營的,便是他的母親。伍赟過來報信之時,她已經同蔣掣一起去面見晏既了,如今還在同晏既敘話,并沒有過來。
也未嘗不是給眉瑾一些時間,讓她略略收拾自己的意思。
畢竟眉瑾與蔣掣是在行軍途中,在廬江城中成婚的。雖然寫信稟告過父母,征得了他們的同意,可“丑媳婦”還從來都沒有見過公婆。
眉瑾的性子要強,絕不會讓彼此身份改變之后的第一次見面就如此的潦草與狼狽。
“風馳不比嘉盛,他是家中的長子。蔣家也不比刑家,不如他們人丁興旺。蔣老夫人愛子心切,想要早些見到闊別已久的兒子,也是尋常事。”
與太原開戰,不光是晏既在悲傷與糾結中度過。他麾下的這些副將和他一樣,生于太原,長于太原,都有親人朋友在這里生活。
他們的父輩、祖輩,代代都是晏家將軍的副將,就像他們自己一樣。
這樣的關系,不是人人都能有魄力去將它連根拔起的。
“蔣老夫人。”觀若輕輕笑了笑,同眉瑾開著玩笑,“若是待會兒見了面你還這樣稱呼她,便有些說不過去了。”
男女成婚,奉對方的父母為父母,感念他們的養育之恩。
“母親。”眉瑾當然明白觀若的意思,她的聲音如墜夢中,只是囈語。“我已經許多年沒有這樣稱呼人了。”
蔣掣還有父母,她已經早都沒有了。
觀若的手落在她肩上,“好了好了,頭發已經梳好了。胭脂水粉遮不住病容,只能浮在面上,與其強行遮掩,不如還是就這樣素淡著吧。”
眉瑾也點了點頭,從座椅上站起來,“我們不如還是去將軍的營帳之外候著吧。母親是長輩,不能等著她來我這里。”
晏既的營帳離這里并不近,不是眉瑾如今的身體所能支持的。觀若正想出言相勸,營帳之外便又是一陣熱鬧。
蔣掣很快掀開了營帳,攙扶著自己的母親走了進來。蔣老夫人看起來精神很好,一看便知是個精明強干的人。
觀若的身份最高,他們都一同向觀若行了禮,“夫人。”
蔣老夫人年長,是長輩,觀若自然不敢托大,“見過蔣老夫人,您不必這樣客氣。”
她正想著該將這里讓給他們一家人,蔣掣卻忽而道“將軍那里還有些雜事等著我去辦,兒子不能在這里陪著母親了。”
又望向眉瑾,打量了她片刻,“眉瑾,你身體不好,還是仍然在床榻之上休息就好。母親并不是什么刻薄的人,她能體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