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若不自覺地皺了眉頭,眼前的情形令她覺得無所適從。
眉瑾終于回應他了,“我應該稱呼你什么晏少將軍,晏家大哥哥,晏清,晏晰之”
她把后面的話用十分輕快的語氣說出來,神色也輕松,像是在唱一首童謠。
晏清更釋然地笑了笑,“隨便你叫什么。我聽說你嫁給了蔣風馳,他待你好么”
若不是隔著一層鐵柵欄,他們仿佛是一對久別重逢的兄妹,在神態自若地聊著家常。
眉瑾沒有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阿媛在薛郡,原本過的很好。她有她喜歡做的事情,遠方也有她思念的家人朋友。”
晏清的笑容,頃刻便凝結在了面上。他往后靠在了潮濕的墻壁上,上面撲簌簌落下來不少的灰塵,落在他的頭發上,令他看起來有了些許狼狽。
這或許是他此刻內心的外化。
他的目光落在地面上,仿佛對這一切渾然不覺,“阿媛她原本就值得最好的。晏明之配不上她,是他沒有保護好她,沒有算好這一路上會遇見的險境。”
眉瑾正想要說什么,晏清忽而又坐直了身體,神色狂熱起來,“阿媛的父母已經允準了我與她的婚事,她是我的妻子。”
眉瑾靜靜地望了他片刻,神色之中顯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嘲弄,“你知道她在生時不會愿意做你的妻子,所以你算計了她,要她死”
她分明知道不是這樣的,此刻要這樣說,也不過是要誅晏清的心而已。
觀若原本以為他會立刻站起來同眉瑾理論,告訴她在濮陽城中該死的人不是李媛翊,從他接下來的瘋狂之中得到一點快樂。
可是他沒有。他眼中的狂熱頃刻之中便熄滅下去,留下的是一片冰冷的,幾乎淬了毒的灰燼。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你身后的那個女人。”
晏清的目光黏在觀若身上,她死死克制著自己,才忍住了要后退一步的欲望。
眉瑾回頭望了觀若一眼,而后又緩慢地回過頭去,重新望住了晏清。
“阿媛她值得最好的,這話不錯,可是你更是遠遠不配。你不必問旁人阿媛是怎樣死的,無論問誰,她都是死在你布置的陷阱里。”
“她死在她的心甘情愿里。你說你要娶她為妻,可你唯一的方法,也不過是讓她的父母寫信欺騙她,令她從薛郡,這個你根本到達不了的地方走出來。”
從一開始就是因為晏清,沒有人比他更應該為李媛翊的死負上責任。
“你的愛何其無恥,你這個人在她心中又何其卑微。你永遠都不可能得到她,沒有一個殺人兇手,敢于玷污死人的名譽。”
伴隨著眉瑾的話語,晏清的情緒終于也越發激動起來。他猛地從床榻之上站了起來,將手伸出欄桿,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
而下一刻眉瑾的劍便出鞘,穿過縫隙,架在了晏清的脖頸上。
“你說嘉盛受不得激,你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若是你和你兄弟能學到你母親半分,他也不必慘死,你今日也不必淪為階下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