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若跟著前來找她的嬤嬤往回走。她不知道她尋她有什么事,只是那個嬤嬤隨手指了兩個宮女,讓她們幫她把剩下的衣服洗完。
那兩個女子抬起頭,目光中充滿了不甘,不知不覺,這世上又多了兩個人恨她。
觀若躊躇了片刻,那個嬤嬤笑起來,隱隱有幾分討好,“若是今日的事情做的好,往后自然也不必浣衣了。”
觀若的心慢慢沉下去,好像是她方才浸在溪水里的左手的溫度,慢慢的傳遞到了她心里。
萬般皆是命,今日輪到她了。
那個嬤嬤帶著她,一路往前走,在一處很大的營帳前停下。門口并沒有守衛,看不出來是什么人住的。
“進去吧,里面的人會侍奉你,讓你再做一回娘娘。”
她早已不是什么娘娘了,在云蔚山中,她已經又貧賤了許久。
越是高貴之人,越是看中貞潔,而像她這樣生來命賤的女子,不過有一條命罷了。
她已經死過兩次了,平白又得了一條命,她不想死。只要能活下去,能逃出去,其他的事情都是微不足道的。
就算觀若這樣想著,進入營帳之前,她到底還是又猶豫了片刻。
但擺在她面前的從不是選擇,四周都有兵士,不必兵士,只眼前這個嬤嬤,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捉住她,擊碎她不該有的可笑反抗。
她進入了營帳。
并不如她所想,營帳中并沒有男子在等著她。只有兩個年輕的侍女,一見她進來,對著她充滿善意的笑了笑。
觀若松了一口氣。也是,此時畢竟還是白日。
年紀稍長的那個走上前來,“是殷娘子吧大人讓我們侍奉你沐浴更衣,再替你妝飾。”
像是怕觀若不配合似的,“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希望娘子不要為難我們。”
她的眼睛里除了善意,也沒有別的情緒了,像是很希望得到觀若的配合,好順利的完成差事。
而年少一些的那個,觀若看了她一眼,她的眼中似乎還有一些同情。
畢竟是這樣的事情,畢竟是被強迫著,和她注定不會喜歡的男子一起。
女子之間的共情總是要更容易一些的。
觀若也從來沒有打算要為難她們。
哪怕是住在掖庭的那幾日,偶爾也有人送水過來給她潔凈身體。在軍營之中,就實在是為難了。
能好好的洗一個澡,是讓她覺得愉悅的,可以暫時忘記她將要面對的夜晚的事情。
沐浴更衣之后,她自然也不必再穿回屬于戰俘的衣服。
不用穿著這樣的衣服,令她可以短暫的覺得自己不是一件戰利品。
她換上的只是一件很普通的綢衣,清淡的丁香色,沒有繡什么紋飾。但她是剛剛及笄的年紀,猶如在在枝頭,剛剛煥發的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