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著我是活不下來的,與其這樣,不如不要跟我有什么糾葛,早些送出去罷了。”
觀若更覺得可笑起來,她沒想到原來呂婕妤是打著這個主意,實在太天真了,天真的她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送出去你打算將他送給誰他畢竟是梁帝的孩子,晏既和李玄耀不曾發話,誰敢將他接在手里。”
觀若的語氣略微重了些,她懷中的孩子也越發不安起來。
她心里正有些后悔,覺得自己沒必要和呂婕妤這樣的人置氣,在心里嘆了口氣,又耐心的哄起孩子來。
恰好營中又響起了軍鼓的聲音,看來是到了她們去領晚膳的時候了。
觀若向著呂婕妤走過去,想把孩子交給她,去領自己和呂婕妤的晚膳。
呂婕妤卻不肯把孩子接過去,反而攥住了觀若的手腕。“不對,你方才說的話不對。”
觀若彎著腰,一時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下意識的覺得呂婕妤是不相信沒有人肯出于某些目的照管她的兒子,這個梁帝如今唯一的皇子。
她把這重身份看的太重,忘記了她們如今不過都是可以被人隨手捏死的螻蟻。
可是觀若也已經不想再和呂婕妤說什么道理,呂婕妤根本就不想明白道理,不過是在胡攪蠻纏而已。
觀若干脆的把孩子放在了她身旁,而后掙開了呂婕妤的手,“我要去領晚膳了,會替你領一份,你照顧好他。”
呂婕妤卻仍然不肯讓觀若走,用盡了力氣坐起來,攥住了觀若的衣角,迫著她轉過了身來。
“晏將軍既然將披風扔給你浣洗,為什么又會嫌棄已經洗干凈的披風呢這根本就說不通”
觀若卻并不覺得有什么,扯了扯自己的衣角,“難道你從前就沒有做過為難自己殿中下人的事情么,不過是因為他們卑賤可欺罷了。”
以晏既對她的恨意與厭憎,這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呂婕妤卻似乎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些什么,企圖通過觀若令她的孩子獲得晏既的庇護。
呂婕妤不明白,夏天并不難過。若是這個孩子到了晏既手中,短暫的夏天過后,將來他的人生只會是無盡的冬日。
哪有皇子落在他父皇的敵人手中,還能得一個善果的呢。
觀若又說了一聲“放手”,這一次呂婕妤終于無力的垂下了手。
她往前走了數步,呂婕妤忽而道“你只需要領你自己的便好了。托了藺玉覽的福,那位晏將軍下了令,像我這樣體弱之人,可以額外得到一些照顧。”
藺姑娘的名字是藺玉覓,藺玉覽想必就是藺昭容的名字了。
說來也是可笑,她和她們同樣在梁宮里呆過數年,彼此還是對手,她卻從來都沒有了解過她們。
那時她身邊的袁姑姑一直保護著她,她總是同她說,她不需要去了解梁宮中其他的女人們,她只需要了解梁帝便好。
可三年下來,她其實連他也沒有真正的了解過。
呂婕妤床頭的那一個瓷碗,想必就是晏既對戰俘的照顧。
善待俘虜,他也算是令出必行了。她對他的了解,算是再多了微不足道的一點。
觀若沒有再說什么,快步走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