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支簪子原本不在她的首飾匣里,而臨到那一天,袁姑姑珍而重之的從一個看起來已經有些年成的錦盒中取出來,親手替她簪到發髻上的。
簪身上并沒有什么記號,可以向她指明它曾經為誰所有,可這樣好的寶石,絕不會是袁姑姑這樣的身份所能擁有的。
那時她滿心滿眼都是期待和不安,也太信任袁姑姑,并沒有想起來該問一問。
過去的那一生,她在云蔚山的小屋里,時常將它拿出來擦拭,盡管它上面并沒有一點灰塵。
她只知道做這些簡單的事,卻從沒想過其他的。
她從前的生活,除卻同眉瑾一起顛沛流離的時候,其他的時間,都太過安逸了。
而安逸是不會使人成長的。
營帳的門驟然被人掀開,觀若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將金簪藏進了懷里。
“殷姐姐,你在這里。”是藺玉覓的聲音。
觀若放下了心來,仍舊將金簪放回了枕下,才轉過身來,“我剛剛從馮副將那里回來,你來尋我,可是有什么事”
她居然開始喚她姐姐了,觀若心里說不上來什么滋味。
藺玉覓在她的床邊坐下,聲音從最初的欣喜,轉變為憂慮。
“沒有什么事,只是我在營帳中也沒有什么事,所以才想著過來看看你在不在這里。你的脖頸是怎么回事,是誰弄的”
觀若并不想提這個話題,“沒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刮了一下。你不用擔心,你的手可好了”
藺玉覓將自己的手舉給她看,“到底是行軍打仗的人,沒點好藥還真的不行。這幾日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都已經結了痂,偶爾有些癢罷了。”
她的手上已經不再纏著紗布了,只是一道長長的暗紅色的痂,邊緣還有一圈粉色的新肉,看起來像是沾過水了。
觀若的語氣焦急起來,“你的傷不能沾水的,若是這樣,恐怕更要留疤了。”
或許還會更壞。
藺玉覓將自己的手收到了背后,“那也是沒辦法,昨日鄭嬤嬤過來看過,非要說我的手已經好全了,逼著我去溪邊浣衣,所以才沾水的。”
“不過我后來就遇見了那個刑副將,他好像是去山中辦什么事,路過溪邊瞧見了我,就讓于嬤嬤將我放了回來,還讓我這十天都不必過去。”
“你說他就不能早點過來么,拿我也就完全不必沾水了”
她此時說起刑熾,已經沒有一點敵意了。
到底還是小孩心性,親姐姐過世了,得了她這個“姐姐”,算是重新有了支柱,也就沒有前幾日那樣的倉皇又激進,見到誰都恨不得與他同歸于盡了。
觀若想起晏既同她說的藺家的話,心中忍不住又添了幾分寒意。
“刑副將好心,那你就好好在營帳中休息吧,這十日過后,又不知道等著我們的是什么樣的地獄了。”
“我在馮副將營中聽說,昨日刑副將他們是去探路的,或許再過幾日我們就要繼續啟程往河東郡去了。”
藺玉覓莫名的興奮了起來,“殷姐姐,你在馮副將營中,是不是能探聽到很多消息啊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我父親的事。”
“家父名士中,是禮部尚書,她應該是聽說過的。”
觀若最怕什么,此刻便來什么。
她只能欺騙她,“好,我記下了,若是有機會,我就同馮副將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