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郡主的話縈繞在觀若耳邊,她并沒有多余的時間用來害怕。
在她還沒有看清自己是誰之前,曾經說讓她往前走,往前走十幾丈,便能看見眉瑾了。
在知道她是誰之后,便說了相反的話。
那個來找她的侍女知道眉瑾將馬鞭落在了營地里,她給觀若指的方向,是和景陽郡主原先所說的一樣的。
她們設了這么大一個局,繞來繞去,真真假假,就是為了讓她走進這片林子,至于嗎
景陽郡主方才見到她的時候,神色中有訝異,不似作偽,她后來說的應該才是假話。
觀若定了定心,從裙擺上撕下了布條,綁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她的手臂已經不再流血了,她看了手里暗紅色的馬鞭一眼,往林中走。
林中大多都是四季常青的松柏,四季常青,腳下卻仍然是一片厚重的落葉。
間雜著幾個松果,有的足有拳頭大,倒是也有幾分可愛。
她一路走,一路撿了一些,每隔幾步,便將它們三個一組,頭并頭地放在樹下,以當作記號,防止她自己迷失在這片并不熟悉的樹林里。
觀若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并沒有見著任何人,而她應當已經到了景陽郡主告訴她的眉瑾所在之處了。
要么就是眉瑾已經走開了,要么就是景陽郡主的惡意,不光是對著她的,也是對著與眉瑾有關的所有人的。
哪怕她不知道她是誰,只知道她不是她們裴家的人,她也巴不得她去死。只是隨口一句話的事。
往林中走不對,往西走也是不對的。
誰說河東之地的女主人,一定要告訴一個小小侍女正確的方向呢
她不再打算繼續往前走了,此時她進入林中還不遠,再往深處去,可能就會遇見猛獸了。
這里畢竟是獵場,若是什么猛獸也無,于那些爭強好勝的男子而言,還能有什么意思
觀若回頭,去尋找她做的記號。
就算有人經過,也不會刻意往樹下走,她所做的記號,仍然都在原處。
可是她沿著那記號一路往回走,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卻仍然沒有能夠走出這片林子。
方才她邊撿松果做記號,一邊往里走,也不過是花了一炷香的時間而已。可是此時她已經花了同樣,甚至更長的時間了。
觀若抬頭望了一眼,日頭漸漸西沉,馬上就要到黃昏時分了。
她又四下望了一眼,只覺得四處的青松都是一樣的,根本就分辨不出方向。
觀若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閉上了眼,仔細的思考著方才她進林子的時候所走的路。
方才她在一直往東走,可以通過日色判斷方向,只要往相反的方向,她或許就可以找到回去的路了。
在樹林中迷路,最要緊的就是不要慌張。
她心里一下子又起了逃跑的念頭,反正是裴氏的人要她出門來送馬鞭的,她不認得路,在林中迷失了方向也是很尋常的事。
就是晏既找到她,他也不至于要對她做什么,最多是責怪她無用,往后將她看的更緊一些。
不過觀若很快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連青華山這樣長安近郊的山中都會有人熊這樣的猛獸,更何況是專為狩獵準備的這里了。
逃出去倒是容易,她迷失在這里,其實也算是一種逃離。可是只怕葬身于獸腹之中,是更容易的事。
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走出這片林子。
觀若抬頭望著天,在心里判斷著方向,手臂上的布條又扎緊了一些,還是用了晏既教她的那種打結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