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各家士兵與將士聚集的圍獵野狼之處,這里至少駐守了幾十個裴家的士兵,全都拿著盾牌與劍,筑成了人墻。
應當已經有不少的野狼試圖沖破他們的包圍了,可是全都死在了他們的劍下,鮮血淋漓地倒在盾牌之前。
原本在這樹林之中,野狼成群獵食,是絕對的王者。
可此時卻被人圍在陣中,幾乎毫無反抗之力,便如可以被婦人抱于懷中,用以取樂的貓狗一般。
禽獸之兇猛變詐幾何哉同人相比,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李玄耀以及裴倦,還有晏既身邊的幾個副將都站在高處,眉瑾也在這里。
他們挽著弓箭,不斷地朝著人墻中心的野狼射箭。
觀若聽見了裴倦的聲音,他高聲道“玄耀,我們裴氏的群狼圍剿之陣,你覺得如何,可有趣味”
他一邊說,一邊朝著陣中射了一箭,一擊未中。
他的確如穆猶知所說,身形笨重如豚豕。
既為豚豕,妄想射狼,是看不清自己的能力。
李玄耀也挽起了弓,一面朝著陣中瞄準,一面笑著答他,“這陣法倒是不錯,這樣的狩獵之法,也是我從未聽說過的。”
“我們隴西多雪豹,不知道能不能效仿此法,也建一處狩獵雪豹之所。”
他的箭以疾風之勢,射向陣中,一只野狼應聲倒地。
他笑的越發得意起來,“繼英兄家的這陣法不錯,士兵也不錯。只是連續三支箭不中,你的箭法,倒是該好好磨礪一番了。”
李玄耀收了他的弓,“溫柔鄉是英雄冢,我與繼之兄共勉。”
彼此的立場不同,每一句話,都會有別樣的意味。梁宮城破,帝位不穩,世間最高處的位置,為群狼環伺。
在裴倦和其他裴家人眼中,只怕晏既和李玄耀便是為裴氏士兵所圍繞著的野狼,他們有信心將所有的野狼一箭一箭,全都殺死在他們設好的陣中。
可在李玄耀眼中,這也不過就是一個游戲罷了。
縱然裴氏有精兵,卻無強將,連幾支箭都射不準,憑什么將他們擊敗。
他們不是野狼,不會給裴氏機會,將他們圍困起來的。
伏珺已經走到了山坡之上,李玄耀便隨手將自己手中的弓遞給了他的親衛,要去拉伏珺過來一起行樂,“琢石,你方才去哪了,可尋到明之了”
伏珺的面色不善,瞥了裴倦一眼,答李玄耀的話,“明之在林中受了傷,我們需要先回營地里去。”
李玄耀的面色頃刻之間就從全然的得意,變的陰冷了起來。他回過頭去,望著仍然站在高處的裴倦。
裴倦面不改色,也沒有在意李玄耀的目光,對伏珺道“居然會有這樣的事,不知道晏將軍是為什么猛獸所傷的。”
“不過狩獵原本就是有風險的,我早已說過了,我們裴氏的狩獵之處,是有很多猛獸的。”
“看來是晏將軍技藝不精了。此刻他在何處應當立即將他送回營地才是。”
他的話說的慢條斯理,仿佛早已經知道了這消息一般,全然沒有一點焦急。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眉瑾早已經先一步沖下了山坡,奔到了晏既身旁,而后刑熾也跟著她一路奔過來。
只有蔣掣還在原處,同裴倦對質。
眉瑾很冷靜地察看了晏既的傷口,什么也沒有問,而后便指揮著晏家的士兵過來,和刑熾一起將晏既從伏珺的馬上接了下來。
“快送將軍回去,他身上的是箭傷,應該沒有淬毒。嘉盛,你先行一步,去將吳先生請到將軍的營帳里。”
刑熾立刻便上了馬,神情嚴肅,向著林中的某一個方向飛奔而去了。
晏既很快也由伏珺護送著,往刑熾消失的方向走了。
觀若看見了眉瑾,便如同找回了主心骨一般。
她知道晏既會得救的,前生他身上的傷更比今日嚴重數倍,他落在她一個什么都不懂得的弱女子手里,也一樣活下來了。
今生有更多的人照顧他,有良醫和諍友,他不會甘心去死。
這一日觀若經歷了太多,實在已經累到了極處,這一口氣散了,幾乎已經不能再在馬上直立身體,她慢慢地靠在了踏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