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既看起來卻并不介意,他指了指營帳中心不知道什么時候立起來的沙盤。
“你去看那個沙盤,我在上面標注出了一些地點。”
“河東郡由裴氏所有,梁朝的世家制度,其實讓這些郡望都有世家統治,和周時的諸侯國也沒有什么分別。”
“我和李玄耀在裴氏一事上的意見不合,裴沽從昨夜開始就已經陷入了昏迷,如今的裴氏,只是一盤散沙而已。”
他的神色漸漸正經起來,“以我們如今的兵力,就算裴氏大亂,我們亦不能保證河東的穩定,保證在這場混亂之中取得足夠的優勢。”
“李玄耀的意見,是扶持裴伽成為裴氏下一代的家主。”
觀若一邊聽著他的話,一邊自己也在思考,“裴沽去日無多了大概還有多久”
晏既搖了搖頭,“還沒有打聽到。他的病情其實在很多人那里都還是秘密,甚至眉瑾和裴凝恐怕都還不知道。”
看裴凝上午的表現,她唯一的依仗不過也就是裴沽,想必她的確是不知道這個消息。
一心疼愛她的父親陷入了昏迷,她卻只顧著到晏既這里來爭一時的意氣。
而這是觀若今日知道的第二個秘密了,晏既就這樣信任她憑什么信任她因為她無能么
觀若又問,“那將軍的意思呢,將軍想要看誰成為裴氏的家主”
“今日還有一個消息。”
他從床榻上站起來,走到了沙盤周圍。
他標注的地點,有隴西、長安、太原、河東還有潁川和薛郡。亦有南郡,應當是因為蕭氏已反。
“高世如被那蛇首驚嚇致病,嘔吐不止,請來了大夫一看,說是她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高世如出嫁到河東,總也有一年多了,剛好在這時候有了身孕,是不是有些巧了。
她也說不上來哪里巧,還要等著晏既說下去。他是不會在此時無緣無故提起這個消息的。
晏既將寫著“裴”字的旗幟,從河東之地拿了起來,“不能留下裴伽,他并非無能之人。”
“將來我拿下了薛郡,總要再回河東的,不能給自己留下隱患,留下一頭猛虎在旁窺伺。”
“我的意思,是殺了裴倦,挾天子以令諸侯,給河東之地的百姓提前改朝換代。”那旗幟還在他手中,卻被輕巧地折成了兩半。
觀若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拿高世如的孩子做文章”
就算高世如腹中的是女孩兒,亦可以在生產的時候做手腳,偷梁換柱一個男孩過來。
這孩子,定然就不姓裴了。裴沽活不到那時候,高世如和那個孩子又一定是孤兒寡母,還不是晏既說什么,就可以算什么了。
晏既搖了搖頭,眼中卻有藏不住的欣賞,“她一定會來尋我,自己拿自己的孩子做文章。要不要和我打這個賭”
觀若輕笑了一下,“我想要的彩頭,將軍給不起。況且這也并不公平,將軍和高世如熟識,我卻不了解她,猜度她的心思,我會輸的。”
她亦不在乎晏既想要什么,她大約也是給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