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既顯然很享受觀若在他身旁的時候,既然不與她談情,便重又談起了裴氏的事。
他取了空白的紙張來,先將裴氏諸人的名字寫在了上面。
第一位自然該是裴沽,而后是高世如,再之后,才是裴伽和裴倦。
剩下的裴氏庶子,與裴伽和裴倦相比,都只是跳梁小丑而已。連讓晏既記住他們的名字,都做不到。
等他寫完了名字,他抬起頭來望著觀若,“依你之見,你覺得如今最關鍵的事情,是什么”
觀若的注意力原來就一直放在他的筆下,只是也沒想到他會這樣認真的問她這樣的問題。
好像她是個在學堂上被老師抽問的學生,不管會不會答,總是先露了些怯意。
觀若想了想,指了指紙面上“裴沽”這兩個字。
對晏既道“裴沽是河東裴氏的家主,是鎮在河東之地,保裴氏不亂,河東不亂的一根神針。”
“如今他已經病入膏肓,臺面之下,眾人心思各異,都是在等著看他什么時候死罷了。”
觀若稍稍顯露出了自己的疑惑,“裴沽究竟是什么病,將軍知道了么”
“怎么之前在安邑還好好的,一到了這里來,忽然就顯出了頹勢來。”
這世間有多少病能是來的這樣快的。若是裴沽一早就知道自己有病,就不該如此大張旗鼓地將他們都帶到這里來才對。
裴氏的其他人,之前又知不知道呢
晏既先是調侃了她一句,“在這種事情上不笨,只是在我的事情上笨罷了。”
又道“是消渴之癥,時好時壞,之前一直瞞的很好,就連高世如也不清楚。前幾日裴沽莫名回了安邑,就是回去求醫的。”
“這是裴伽那里得來的消息,那個為裴沽看病的大夫,已經被他收買了。”
裴伽果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將自己父親的病情出賣給了敵人,只為了求裴氏家主之位,他才真正是在飲鴆止渴,與虎謀皮。
既然是消渴之癥,此時看著嚴重,可裴沽也未必會即刻就死,“若是裴沽不能死得其時,將軍預備怎么辦”
晏既下筆,將高世如與裴沽的名字連在了一起。
“那不是看我該如何做,而是要看高世如如何做了。他的命,旁人說了都不算,要我說才行。”
“若是他不能死得其時,那就讓高世如給他下點毒藥。”
觀若不自覺停下了手。
晏既注意到她的動作,又抬起頭來望著她,“怎么了,你覺得高世如做不出弒夫這種事么”
“她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如草芥一般無情對待,更何況是她一直無比厭惡嫌棄的裴沽。”
若是他肯答應娶她,只怕裴沽早已被她毒死了一百次了。
方才觀若所想到的那種可能,他也并非是全然無所謂,打算就這樣放過的,他只是不想臟了她的耳朵而已。
若是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將來亦可以用來反制高世如,將她從河東太后的位置上趕下來。
觀若別開了目光,“我就是覺得她做的出來,所以才覺得膽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