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若望著李玄耀,一字一頓道“歷歷在心,莫不敢忘。”
他說他終有一日會讓她消失在這個世間的。
現在想來,在安邑外與李氏分營的日子,能安靜地和晏既相處,于她而言,簡直就是世外桃源。
“但我也要提醒李大人一句,多行不義,終有一日,你會死在那些你曾對不起的人手里的。”
觀若的話音剛落,進入營帳的是一身戎裝,緊緊皺著眉的晏既。
他很快站到了觀若身前,沒有問發生了什么事。
他同李玄耀對視著,“玄耀,之前才在樹林里受了點傷,回了自己的營帳,怎么倒是又把自己弄傷了。”
李玄耀的目光越過晏既的肩膀,落在眉瑾身上,他仍舊言語輕浮,并無半點尊重。
“這就要問你麾下的副將了,逼宮不成,惱羞成怒起來,就弄傷了我。”
眉瑾重又執著劍欲上前,晏既用劍鞘攔下了她。
他轉過身來,將手里的披風遞給了觀若,對她道“阿若,你和眉瑾先帶穆氏回去。”
既然眼下不能將李玄耀如何,最重要的事,當然是給穆猶知看傷。
觀若的目光掠過李玄耀凌亂的床榻,手緊緊地收成了拳。
晏既又道“吳先生在我那里,叫人去請。我待會兒會過來尋你的。”
眉瑾對晏既的信任,更甚于觀若。
她最后冷冷地盯了李玄耀一眼,很快收了自己的劍,轉而去扶起了穆猶知。
穆猶知不知道何時已然暈厥過去,乖巧寧靜,遠不是方才無助脆弱的模樣。
她沒法自己行走,只能大半個身子都倚靠在眉瑾身上。
觀若又望了一眼晏既的背影,將那披風披在了穆猶知的身上。
她的衣衫已經不再完整了,所有人有意無意的目光都會對她造成傷害,所以她緊緊地蜷縮在墻角。
觀若替眉瑾和穆猶知掀開了營帳的簾子,她們互相扶持著開始往外走。
烏云蔽月,越走越是昏暗。更兼秋夜的風,穿過衣袖與脖頸,在身體上繞過一圈,徹骨的冷。
好不容易走到帳前,觀若點燃了燭火。一瞬間映照出來的,是穆猶知蒼白,卻凸顯著數道紅痕的臉。
眉瑾將穆猶知放在了床榻上,叮囑觀若,“殷姑娘你先替她換一身衣服,我去將吳先生帶過來。”
“她若是愿意睡,你就讓她睡著。”
觀若點了點頭,也沒有余力再和眉瑾客氣什么。
穆猶知同她的身量差不多,她從柜中取出了一套自己的衣服來。
眉瑾走之前,還吩咐底下的人送了熱水浴布巾子進來,觀若小心翼翼地脫下了穆猶知的衣衫,用布巾子替她擦拭著。
露出來的肌膚上有紅痕,那只是能看得見的地方而已。
看不見的地方,穆猶知原本白皙的肌膚上,亦布滿了青紫的痕跡,甚至還有齒痕。
觀若在腦海中想象著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忍不住跑到角落里去干嘔了一陣。
“我要殺了李玄耀。”
在觀若干嘔的聲音里,穆猶知的話突兀地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