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太暖融,照的人昏昏欲睡,她漸漸地也覺得疲憊起來,很快就睡著了。
“阿若,阿若”
有人在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可是她的困意太濃,什么也不想理會。晏既在她身旁,若是有什么事她處理不了,他會幫她的。
她睡的很安寧,鬢邊的一朵白色芍藥花被微風拂過,花瓣一顫一顫,令人心生愛憐。
晏既望著懷中的觀若,長舒了一口氣,空出一只手墊在腦后,望著碧藍如洗的晴空。
沒有什么理由,能解釋觀若在看見他所作畫卷時如遭雷擊的模樣,她或許以為自己掩飾的還不錯,可是她的神態與舉止,從來都是瞞不過他的。
好像只有那一個原因,可以解釋從前世到今生,她的改變了。
不光光是這樣,哪怕她在他面前從來沒有說漏嘴的時候,可有些習慣,是無意識的,是不容易被刻意改變的。
比如她為她自己包扎傷口的時候。
中秋之夜,她手臂上受了傷,只有一只手可以活動,卻仍然把布條打成了前生他教她的那種打的時候要麻煩一倍,拆的時候更要麻煩數倍的結。
除了這件事,她沒有再在他面前露出過什么破綻。
若他只是活在今生的人,只會覺得這不過是一個巧合,甚至有些愚蠢地引以為緣分,是絕不可能發現她的秘密的。
他畫這幅畫是無心插柳,卻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意外的發現。
發現之后,他一瞬間的反應,便是要掩飾他也是重活一世的人這個事實。
告訴她白色的芍藥花只是因為他的家族徽記,甚至還特意送去了新做好的宮花,期望她能相信,覺得這真的只是一個勾起她不愉快的回憶的巧合。
因為他知道,若是她也同樣反應過來之后,他們就沒辦法如此刻一般相擁,如此放心地在他懷中熟睡了。
只要他裝作不知道這件事,他們就可以都當作他們沒有過前生這一回事。
他貪戀這一刻的溫暖,或許比她要更在意的多。
與她愿意成為他的妻子這一件事相比,哪怕她前生對他曾存有殺意,他亦可以視而不見。
就像是前生他愿意喝下那一碗他以為里面會有毒藥的白粥一樣,他對她的所有都甘之如飴。
他只要留著一條命就好,留著一條命,做完那些他必須要去做的事情,報完該報的仇,若是她仍舊抱有前生的想法,那么他們再慢慢糾纏。
而觀若離開他的營帳之后,他游目四顧,只覺得心中一片茫然。
他其實是失望的,若前世今生根本就是一個人,她會記得她前生對他的恨,會記得前生她在為梁帝做事,出師未捷。
他以為他們今生已經情濃意洽,只要專心地過好今生便好。她是喜愛他的,彼此相愛的人能在對方的眼中看見光芒,沒法假裝,也沒法掩飾。
卻原來,還是前生的兩個魂靈在糾纏,在彼此欺騙著。
他醒來的時候是承平十三年,是他已經回到太原,而她已經成為妃子的時候。
那么她又是醒在何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