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可能只能像今夜的秋雨,殘燈斜照之處,斷斷又續續。
要看什么東西,都不重要。
“今日是十月初七,距離你我的婚期,還有八日,是月圓之夜的時候。”
好花須買,皓月須賒,她已經再等不到月圓了。
晏既點了點頭,想要將她擁在懷中,卻發覺她滿頭珠翠,不敢輕舉妄動。若是折了鳳冠,八日之后,她該戴什么呢
他伸出手去,碰了碰鳳尾,“這鳳冠太重了吧,你是還是想要給我看一看快取下來吧,你昨夜本來就沒有休息好,今日午后在房中可曾休息過”
他又望了她片刻,忍不住笑起來,“這妝容是誰為你畫的,遠不如你原本的容顏清麗。以后還是尋摸一個擅長此道的丫鬟吧。”
觀若的語氣冷淡,“將軍豈不知,新嫁娘的妝容,原本就是不自然的。真到了那一日,只怕將軍都要認不出我來。”
說了這一句閑話,觀若仰起頭來望著他。
“將軍早已經知道,穆猶知不是穆猶知了,卻沒有告訴我。”
晏既的神情驟然冷下去,撥著鳳尾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該不該收回去。
“今日她還同你說了什么”
觀若往后退了半步,躲開了他的手。從發髻中抽出一支金釵,隨手拋在了地上。
四支金釵,每一支上面的紋樣都是完全不同的。不過如手指一般粗細的釵體上,雕刻著細致的圖樣。
第一支是桃之夭夭,是贊揚新婦宜室宜家之意。
晏既下意識地低頭去看那支金釵,觀若仍舊望著他。
“袁音弗同我說,她是你放在我身邊的細作。時時向你回報我的心思,怕我會逃跑,更怕我的心向著梁帝。”
觀若搖了搖頭,在晏既的辯解出口之前,坦然道“我白日也曾猶疑過,可是我最后還是沒有選擇相信。”
“我想著你既然選擇這樣做,總應該會有你的理由。”
“我在屋子里等你回來,我們把這件事說清楚,那也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今夜她就會把袁音弗送走,讓她再也不要出現在他們的生活里。
他們可以都忘掉這些事,從今往后,全心全意地對待彼此。
再毋相負,再毋相疑。
觀若說到這里,覺得自己的頭越發沉重起來,甚至還有幾分暈眩。
她不動聲色地伸出手,扶住了桌子,借著它的力量站穩。
聽到這里,晏既見她不欲再說了,才開口道“她說你早就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是你藏下了那份記載著嬪妃名錄的公文,你想要保住她。”
“之后她能在你身邊,背后也多多少少有你的影子。我也同樣不相信。”
沒有與她直言,只是因為那時候他還是有些沒法撇開前生的那些顧慮而已。
觀若低頭,苦笑了一下,“所以你后來千方百計地試探我,你想要驗證自己的什么猜想呢”
光光是她能在回想的時候察覺到的就有三次。
“不僅是包庇袁音弗吧。你覺得我一定是梁帝的奸細,縱不是,在你身邊也是別有所圖。可是將軍,從來都是你堅持要將我留在身邊的。”
無論袁音弗是不是為了自保在中間同時欺騙了他們,晏既總是騙了她的。
“晏明之,你騙了我。”
騙了也就騙了,她也曾經騙過他。她不覺得在這一點上她就占了多少道理,不過
觀若重又抬起頭,迎上了晏既的目光,“三哥,你究竟姓晏,還是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