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翾一走,殿中所有的人,包括蕭氏的仆從俱都松了一口氣。
方才那位凌波姑娘不知從何處轉出來,準備為他們引路。
而那個為蕭翾捶腿的男子亦從臺階上走下來,朝著他們走過來。
在蕭翾面前低眉順眼,此時他一步步從臺階上走下來,倒像是自己也成了蕭翾。
這男子生的十分清秀,幾乎若女子,只是在這殿中,自然清秀不過觀若與珠樓娘子。
膚色白皙,卻又白皙不過受了重傷,此刻真的已經有些堅持不住了的裴俶。
實在只是平常人。
這少年語氣輕佻,“傳聞中的珩妃娘娘,原來生的是這般模樣。”
蕭翾一走,在這殿中,好像忽而以這個清秀少年為尊了。
觀若不知道他的身份,并不欲理會他,不想在她到達蕭家的第一日便惹出什么麻煩來。
而最不買他的賬的人,倒是那位凌波姑娘,“許郎君若是沒有什么事的話,便早些回后宅去吧。”
她連看也不用正眼看他,吩咐似的說完這一句話,很快肅容對觀若一行人道“屋舍已經收拾好了,請諸位隨我來。”
一說完這句話,也不管方才那位許郎君還會有什么反應,徑自先往殿門口去了。
觀若定了定心,跟著凌波一起往門口走。見袁音弗腳步有些虛浮,仍舊是伸出手扶了她一把。
殿外已然停著三輛馬車。
“裴大人請上第一輛馬車,殷姑娘與袁姑娘是第二輛。珠樓娘子在最后,單獨一車。”
方才蕭翾與他們對話的時候,凌波并不在殿中,應當就是在安排這些事。可在此之前,也并沒有什么人同她介紹過她們三個女子。
可是她卻能知道如何稱呼她們,能分辨的了她們誰是誰,喚到誰,眼睛便看著誰,可見蕭翾恐怕是早已經盯上了他們一行人。
蕭翾于他們全然陌生,性格如何,行事如何,他們通通都不知道。
可是他們于她,恐怕已經不是如一張空白的紙一般的。
甚至就連裴俶都沒有能夠發現,甚至還安排了這些可笑的戲碼,白白受了傷,流了這些血裴俶自己就已經如鬼魅一般,足夠令人毛骨悚然了。
觀若從一開始就知道蕭翾不可小覷,今日過后,更對她多了幾分敬畏。
看來至少在南郡之地,裴俶是別想像在河東那樣為所欲為了。
觀若很快和袁音弗上了馬車,才坐穩,她便立刻靠到了板壁上,扶著額,開始閉目養神。
見她如此,觀若自然不好再主動開口說什么,馬車之中便如此時的夜色一樣安靜。
原本觀若已經準備享受這份安寧了,還是袁音弗自己開了口,她莫名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從前在晏明之面前,在裴家的人面前,我從未感受到過這樣的威懾力,蕭翾”
觀若同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此處可是蕭家,不知道一面墻之后能生了多少耳朵,往后她們便是私底下談話,也該改了稱呼才是。
袁音弗也很快反應過來了,“這世間真有女子能比男子更強,我算是見到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若是什么有一日,在我心中李玄耀也是無名鼠輩的時候,我大約便是真的能過的好了。”
觀若低頭笑了笑,“或許將來成就大業的,真的會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