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也在受邀之列。
看來是這一段時日他又做了些什么,稍稍抵消了蕭翾對他的厭惡。
裴俶這樣的人,行事沒有底線,做什么都不足以令觀若感到奇怪。
一曲舞畢,眾人共舉杯,觀若面露躊躇,不敢飲酒失態,便只是稍稍抿了一口。
觀若以為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妙音殿中其他舞姬,已經魚貫而入,列于殿中。可以開始準備欣賞下一出歌舞了。
珠樓娘子也在其中,準備為殿中人高歌一曲。
她自進殿開始便目不斜視,神態高貴,看起來同南郡郊外那個眼中水霧蒙蒙,不知所措的女子判若兩人。
人在做自己擅長的事情的時候,總是會看起來更得心應手,容光煥發一些。
觀若下首的那一個女子卻忽而發難,“今日是除夕之夜,殿中眾人共歡慶之意。”
“這不過是大家一起飲的第一杯酒,殷娘子便不過稍稍抿了一口,是否有些不妥”
這女子一開口,觀若下意識地望向了她,大約也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應該便是蕭翾的幺女,是那一日蕭翾與蕭鷴言語之中所提及的那一位“阿鹮”。
蕭翾的這三個女兒分明都是養女,自襁褓之時便在她身旁。
可是觀若見過的兩個女兒,蕭鷴與蕭鹮,眉宇之間與蕭翾都是有些相像的。
蕭鷴得的是蕭翾持劍之時的英氣,也許是像了蕭翾收服蕭氏眾人的那幾年。
而蕭鹮年紀最小,仍然帶著幾分青蔥稚氣,不知道蕭翾年少的時候,是否有也如她這樣天真的理直氣壯。
觀若回過頭去,見蕭鷴恐怕也要開口,便聽見蕭翾先道“阿鹮,你只要飲盡你杯中的酒便足夠了,不必管旁人如何。”
所以觀若的猜測沒有錯,她身旁這個年輕女子,果然就是蕭鹮。
只是蕭翾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疲憊,便不知道是因為何事了。
她又對觀若道“阿若亦可以放心,你面前這些,不過是瓊汁果釀而已,任你的酒量再如何淺,也是不會醉的。”
一番話說完,對蕭鹮是責備,對觀若卻是關懷,親疏立現。
蕭鹮果然飲盡了杯中酒,只是看起來心有不甘,似乎是還想要說什么。
便看見蕭鷴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望著觀若笑起來。
“還是大人想的周到,殷娘子既不勝酒力,強迫她喝酒,除夕歡宴,不過是少了一個人同樂而已。”
這笑仍然是沒有溫度的。
“不過按著從前的規矩,眾人都飲酒,獨你不飲,終歸是有些失禮。”
“殷娘子似乎常常往江琴師的晴雪院去,今日江琴師感了風寒,不能進殿獻藝,我見殿中已然放了古琴,不若便請殷娘子為眾人演奏一曲。”
蕭鷴之前將她認作蕭翾新得的內寵,蕭鹮又向來看不起這些歌姬樂匠,這是她們姐妹要以她們所認為的方式來折辱觀若,從而折辱蕭翾。
是她們母女的角力。
江琴師偶感風寒,觀若是知道的,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這件事會落在自己身上。
她怎么好像總是要被卷到這種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