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之間,從來都沒有和平共處的時候。今夜又是他擾了她的好夢。
蕭俶也從來不會在意她的嘲諷,涼透了的茶她不肯喝,那便他來喝。
“從前姓裴,如今姓蕭,來日我姓什么,便要天下人都跟著我姓什么。阿若,你覺得姓什么好聽”
無論她說什么,他總是能順著桿子爬上來,其實同他在一起,最好的方式,便是什么也不說,什么都不做。
蕭俶又問她,“今夜又是同蕭翾喝的酒,她可曾喝了,你們說了什么”
觀若笑了笑,“你若是想知道,可以直接去問蕭大人,如今你們是一家人了。”
他做出了委屈的模樣來,“阿若,你不知道我這個姓,究竟是這二十來日在長沙郡,如何為她當牛做馬才換來的。”
“對了,湘繡天下聞名,我也給你帶回來幾幅,等明日我讓人送過來。”
這二十來日她的安寧,原來還是蕭翾為她帶來的。
她避開了他的眼睛,更不在乎他帶給她的禮物,“我不想知道,你也不必告訴我。”
“總歸我只要知道如何稱呼你便是了。”
酒意上頭,觀若已經很疲倦了,一枝紅梅還拿在手中,她勉強站起來,找出了一個梅瓶來,將花枝插了進去。
蕭俶也站起來,走到她身旁,將他的那枝梅花也插進了她的花瓶中。
他仍然站在她身后,從殿外看來,只怕如同將她環在懷中一般。
觀若回過了頭去,“裴靈獻,蕭宅之中到處都是蕭大人的眼線,你總是糾纏于我,便不怕被蕭大人發覺么”
“阿若,你還是沒有記住要如何稱呼我。”
他湊近了觀若,更大片的陰影落在她身上,可是他伸手,不過是摘下了落在觀若青絲之中的一片花瓣而已。
梅花清氣流動到殿中,他距離她已經足夠近了,以至于他微微彎腰,便能在觀若耳畔說話。
他身上總是有觀若在河東裴家聞見到過的那種玫瑰香氣,就算是他摘了他的姓,也無法抹去他是裴氏血脈的事實。
“阿若,你覺得我害不害怕蕭翾知道我在糾纏你的事”
觀若立刻推了他一把,令他退到了令她覺得安全的距離。
她明白蕭俶的意思了。
蕭翾看起來冷面不近人情,可實際上也是一個至情至性之人。
蕭俶這樣的舉止,可以令他將自己帶到南郡來的動機看起來單純了一些
不過是一個少年,對于一個少女的仰慕而已。
而他又的確是有這樣的情愫在的,利益與真心,一半一半。
蕭翾的眼線知道的再多,蕭翾知道的再多,都是令她的判斷,往真心那邊去靠而已。
蕭俶從來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滾出去。”觀若繡口輕吐,只是不想打擾到在西偏殿休息的袁音弗。
殿中清漏聲聲,蕭俶忽而捉住了觀若的手臂,將她往殿門拖去。
觀若害怕這樣的力量,會令她一瞬間想起她在青華山的時候。
正當她驚慌不已,想要開口呼救的時候,天空中驟然綻放出了第一朵煙火。
很快又是第二朵,第三朵。
蕭宅之中原本熄滅了的燭火又漸次亮起來,觀若在這時候又看見了蕭俶面頰上如同孩童一般的天真笑意,不是作偽。
承平十七年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