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十一娘身體不好,剩下的琴師沒有一個能比我更好。不如我幫殷大人再調一調弦。”
最近一次下雨,已經是三日之前的事情了。而她一直將綠綺收藏的很好,根本聽不出來有什么音不對。
崔曄下次再要找理由,不必找一個高明些的,只換一個就行了。
觀若偏過頭,望了綠綺一眼。
“到底崔郎君才是技藝高超的琴師,這音有什么不對,我倒是沒有聽出來。”
“可世間名琴不少,琴音也各有不同。準不準我覺得倒是沒有什么要緊,最要緊的是蕭大人愛不愛聽。”
觀若又伸出手去,在綠綺上隨意一撫,泠泠琴音,響徹在狹窄的宮道之中。
“方才我在大人面前獻丑,她倒是沒有說什么,只是讓我將這把琴帶回去。”
“大人沒有發話,我不敢將這把琴隨意交給旁人,請崔郎君見諒。”
同樣的話,她早已經同崔曄說過一次了,只是他沒法記住。
也同樣還是那句話,“綠綺琴非我所有,若是崔郎君實在想要,便還是去求一求大人吧。”
崔曄也放棄了再同觀若爭論什么,只是如泄了氣一般,靜靜地望著觀若。
下一刻他忽而一撩袍角,在觀若面前單膝跪了下來。
拱手道“綠綺琴是家父一生執念之物,我是不孝子孫,便是甘心做了蕭大人的面首,也同樣不能得到它。”
“今日蘊光只是想懇求大人,令我摸一摸這把琴,只片刻便好。”
“來日在家父靈位之前上香,也總算是有了可以言說之事。”
他的眼眶漸漸紅起來,水霧彌漫,看來的確是情真意切。
世人都說美人含淚是別有風情,原來男兒有淚之時,也是可以打動人心的。
崔曄一跪下來,觀若立刻便退開了幾步,不肯受他的禮。
“崔郎君這是做什么男兒跪天地,跪親師,你我都是蕭大人的下屬,是一樣的人,我受不得你這樣大的禮。”
觀若深吸了一口氣,“更何況今日我便是允你摸一摸這把綠綺,又究竟能如何”
“它仍然是大人的東西,于崔郎君的處境沒有任何的助益。”
要向他的父親有交代,便應該是將這把琴取回重新變成崔氏所有之物。
反正都是得不到,見到的越多,心中便越是難過,又是何必呢
都已經做了面首了,也就不用再保持著這樣的傲骨了。撒嬌撒癡,能怎樣達成目的,便怎樣達成目的罷了。
崔曄還是放不下他的身段。
他越是這樣做,越是想要從觀若身上找機會,她便越是覺得蕭翾有一定不將綠綺賞賜給他的理由。
從前只是不想,如今觀若更是不敢將綠綺交給他了。
崔曄跪在這里,也算是變相為觀若讓出了路。
既然是他自己不愿聽勸,同她也沒什么干系,“崔郎君,我先失陪了。”
崔曄并沒有回復觀若的話,也沒有從并不平整的地上站起來。
觀若繞過了他,同蘭橈一起,繼續匆匆往書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