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所以方才蕭翾打趣他,也是說他如同春蠶一般。
他說起蕭翾給他的琴取名,低頭微笑,不自覺流露出了一點少年人的靦腆來。
他輕輕撫了撫琴弦,并沒有使得這把琴在月下荒蕪的花園之中發出什么聲音來。
“十數年過去了,弦已經換了無數根,也只有這份情與從前還是一樣的。”
從前的事情,多少時間或許也說不清楚。
觀若不過是從蕭翎那里聽說過他們的一點事,今夜又窺見了一點不足為外人道的情意而已。
陳郎君不過失神了片刻,忽而又問觀若,“殷大人如今在府中,住的可還習慣么”
“陳氏的花園在春日之時,原本是很美的。”
“可是阿翾不喜歡萬紫千紅的顏色,便是素白的冬日過去,這里只怕,也不會是你們這些小娘子喜歡的地方了。”
陳郎君原本就是九江陳氏的郎君。
他方才在為江琴師感嘆,他是在生之時重回故園的,故地重游,又是什么樣的心情,能否習慣呢
觀若回答他,“我是平民出身,曾經食不果腹,對于這樣的宅院,實在談不上什么喜歡不喜歡。”
“自然也是能夠習慣的,多謝陳郎君關懷了。”
她想要見到陳郎君,同他說幾句話,其實還有一件事。
“大人的身體不好,不應該多飲酒。”
“我不過是她的臣屬,甚至是她的侍女,我的話于大人而言,不過是建議而已。”
她和蕭翾的地位始終是懸殊的,是她在孺慕蕭翾,想要親近她。
可是她對蕭翾而言,或許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陳郎君顯然是不一樣的。
“殷大人的意思,是想要讓我來勸誡一下大人,請她少飲些酒么”
他莫名地搖了搖頭,搖落了落在他斗篷上的紅梅花。
“阿翾的病癥結并不在這里。多飲一些酒,少飲一些酒,都不會有什么影響。”
“若我不在她跟前,是不會多言什么的,只憑她高興吧。”
他見觀若目露擔憂之色,又寬慰她,“殷大人也不必過分憂慮了,阿翾不會這樣脆弱的,她的身體也不會。”
“殷大人更加不必妄自菲薄,你在阿翾心中,并不是這樣輕的。”
“有時候同阿翾說話,也不妨大膽一些,或許你們彼此反而能更親近一些。”
陳郎君的年紀,幾乎已經可以做觀若的父親。他和觀若之間,也并沒有如崔燁一般的矛盾與誤解。
他和蕭翾已經是許多年的朋友了,他的話,觀若自然是相信的。
說話之間,云蔚居已經在眼前,觀若停下了腳步。
“多謝陳郎君指點,也多謝陳郎君送我到此處。天寒地凍,便不留您喝一杯茶了,請您回去之后早些休息。”
陳氏舊居,當然還是陳郎君更熟悉。
他的目光落在云蔚居的牌匾之上,凝視片刻,似乎也有一段舊事。
風雪之夜,原本是適合在一豆燈火之下,訴盡平生事的。只是他們之間的關系并不適合。
昏昧的光線之中,他忽而又道“我常見殷大人面上有愁思縈繞,并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事,也并不方便詢問。”
“但,殷大人還是要相信,痛苦的事情都是會過去的。”
陳郎君很快便告辭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