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河流動緩慢,放燈的人少,觀若行步緩緩,倒是看完了幾個小娘子放完手中河燈的過程。
她看著那河燈沒有隨流水向下漂流,而是在年輕女子的嬌聲笑語之中,被河面上的橫風所惑,緩緩地飄到了河對岸去。
目光也自河燈之上抬起,一眼望到對岸。
這世間原來真有這樣巧合的事,或許也不算巧合。
他們畢竟是在同一座城中,南北城門洞開,華燈同照萬人來,都是要共度佳節之人。
觀若的身旁是蕭翎和沅沅,晏既的身旁,卻只得伏珺一個。他們向來是成雙的。
伏珺望見觀若的時候要比晏既晚,一看清是她,來不及同她有什么表示,先望向了晏既。
晏既看來是早已經發現她了,比她要早。
隔著一條河流的距離。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他們能做的只有靜靜地望著彼此。
可是這樣也沒有什么意義,早決定要分別的人,又何必擺出這樣的糾纏姿態。萬般難看。
連招呼也不必打了。
觀若剛想側身,繼續往前走,蕭翎站在她身旁,忽而攬住了她的肩,刻意地同她姿態親昵。
似是完全沒有注意到方才兩岸的情形一般,同她一起往前走。
蕭翎的身形擋住了觀若的視線,她看不見晏既的表情,也再看不見河面上漂浮著的那些紅蓮花。
可憐人意,薄于云水,佳會更難重。
今夜的偶遇,或許止步于此,他們就只有這一點不該有的緣分。
觀若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蕭翎的用意,仰頭望了她一眼,才忽而想起來,她今日是做男子裝扮的。
她們方才站在燈火闌珊之處,便是晏既與伏珺從前都見過蕭翎,也未必能在這樣的距離,這樣的光線之下看清楚攬著她的人究竟是誰。
換作了沅沅跟在她們身后。
“殷大人,那位將軍是負心之人,您如今沒有再得良人,便姑且讓我們家十三小姐充作與您同游的郎君,令他也吃一吃醋吧。”
不必沅沅說,觀若也明白蕭翎的用意了。
她張了張口,想要同蕭翎與沅沅解釋。
解釋晏既其實并不算是負心,他不過是不能兩全;解釋她早已經看開了,并不在意今夜晏既會與誰同游。
便是與李媛翊一起,她也不會徒勞波動心緒的。
應該說,是更不會波動心緒。
她想要解釋這些,告訴她身邊所有的人她并不是這段感情的失敗者,不是被晏既所辜負、拋下的人。
但這段感情終究是失敗的,沒有贏家。
細想從來,斷腸多處,不與者番同。所以不必解釋那么多了。
于是觀若回頭,笑著望著沅沅,“旁人吃不吃醋,于我而言倒是不要緊。只要沅沅你不曾吃醋便好。”
她不懂得像她們這樣的女子是如何來給自己的伴侶劃定界限的,但她尊重她們的界限。
沅沅一張楊柳面,頃刻便開成了芙蓉花,喏喏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