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圍棋,酒總還是有的。
晏既很快取了一壺酒,并兩只酒杯過來,重又在觀若面前坐好。摘了壺塞,開始為他們滿杯。
“這只是普通的江米酒,不過有些烈,阿若,你可以么”
觀若不過將酒杯拿起來,便已經聞見了辛辣的味道,“將軍如今是離不開酒了么”
他從前也在自己的營帳里藏酒,不過都是好酒。今日卻連最普通的江米酒也肯喝了。
晏既被她問的一窒,“這是今日琢石過來尋我,留在我這里的。”
“她說她沒有時間去尋好酒,先放兩壇普通的在這里,等下次她有時間過來和我一起喝。”
觀若輕笑,抿了一口酒,“大丈夫敢作敢當,不能總是拉了旁人過來做擋箭牌。”
晏既連酒都還來不及喝,便道“若是你不信的話,我們把琢石叫過來好了。”
“為這點事便擾了人家的睡眠,將軍不怕伏大人日后同你算賬么”
她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他大可不必緊張的。
正好此時那親衛也已經將圍棋取了過來,對晏既道“圍棋已經取來,伏大人還令屬下給您捎來一句話。”
晏既將圍棋接了過來,隨口問道“是什么話”
那親衛喏喏不敢言,偷眼看晏既,又看了看觀若。
他最不喜歡旁人吞吞吐吐了,此時也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話,“你直說就是了,我不會怪你的。”
那親衛便壯了壯膽子,“伏大人說你們將軍若是再敢那這種破事來吵我睡覺,就別怪我半夜去他房里,在他臉上畫一只大烏龜”
他的話一說完,觀若忍不住笑起來,有一些酒灑落在她的裙擺之上,她還沒喝多少酒,就已經滿身酒氣了。
晏既笑著輕哼了一聲,“就她那點功夫,只怕半夜根本就闖不進我房里。”
在心愛之人面前,到底是又覺丟了臉面,揮揮手讓那親衛下去了。
他輕聲嘀咕了一句,“懊惱”兩個字印在臉上,“還以為無論如何,在你面前,琢石總會給我留些面子的。”
觀若忍著笑,將黑子放在了他面前,“這句話倒還好,也不是十分丟面子。”
“只是將軍過會兒若是輸了,便是須眉男子輸給了女子,只怕在你眼中,那才是真正丟人。”
晏既有旺盛的勝負欲,不過在下棋這件事情上,他小時不肯好好學,今日自然還是要輸的。
執黑先行,是觀若讓一讓棋力比她更差的晏既。
“誰說在下棋這件事上,一定是男子強過女子許多”
他并不滿意觀若的安排,拿起自己面前的黑子,與她的白子調換,“阿若,誰又說我便一定不如你了。”
像個逞強嘴硬的小孩子。
觀若輕輕笑了笑,也就不再謙讓了。“不知道將軍方才這句話,是不是在為自己接下來的失敗做鋪墊。”
第一盤晏既下的很認真,觀若卻仍然是有余力觀察他的。
比起上一次分別之時,他的膚色似乎又深了一些,他們之間膚色的差別越加明顯,即便是昏暗的月色之下,她也能清晰的看見分別。
離別已經許久,他的棋藝的確有了些許長進。
只是他大約也就是同伏珺這個原本便敵不過她的人下一下棋,今夜要贏觀若,還是十分困難的。
待到第二盤開始之時,他又主動地將黑白子調換,要他自己來拿黑棋了。
晏既仍然是很認真的,只是還是有一些錯漏,觀若忍不住出言提醒,“若是下在這里”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晏既很快打斷了她,“別說話”
他死死盯著棋盤,滿臉苦惱,好像已經忘記了他對面這個人是觀若似的。
觀若輕輕嘲諷了他一句,“還說要同我一邊談話一邊下棋呢,若真是如此,只怕不過幾手,你就被我殺的丟盔棄甲了。”
晏既手中拿著棋子,在兩處游移不定,正是“舉棋不定”這個詞最好的寫照。
觀若見了,伸手折下一枝茉莉來,狀似無意地拂過棋盤的某一處,而后將那支茉莉放在手中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