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蕭翎提起來,就是幸災樂禍地等著晏既生氣。等到來日,她也好學給阿若聽。
結果晏既并沒有,他只是看起來有些不高興,又好像有些高興。
他甚至有些稚氣地道“所以緣分天定,哪怕他裴靈獻用盡心機,阿若最終也會走向我。”
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挨一箭又如何。是男人的自尊心,和競爭本能。
一旁的伏珺忽而嘆道,“那一夜是我粗心,并沒有察覺出來殷姑娘害怕馬,還讓她一個人騎著踏莎在樹林里走。”
蕭翎低頭笑了笑,“在她學會騎馬之前,她唯一不害怕的馬,大概就是踏莎了。”
她又隨手撿起一顆小石子,扔在了晏既面前,“哎,你知不知道阿若的那匹馬就是死在廬江城樓下的那一匹,叫什么名字”
這一次晏既并沒有生氣,重又望向了她,等待著她的回答。
烈烈火光勾勒出少年人面頰之上的線條,在沉沉夜色里,將他的五官都描繪了一遍。
是一張很俊俏的臉,遠勝過她三姐藏在昭陽殿中那幅畫之中的人。
“叫打萍。身世飄零雨打萍,我原本以為是她在自傷身世。知道后來我偶然知道了,原來你的戰馬叫做踏莎。”
在生活許多不為人知的細微之處,她一直都是牽掛著他的。
蕭翎一時間也感傷起來,想要問他當年究竟是做了什么錯事,使得他們這樣分開。
又覺得其實很沒有必要問,她相信阿若自己的判斷。
他們都還那樣年輕,人生很長,便是有人拆卻了鵲邊橋,也并不代表佳期不再。
談話至此,對面的人消沉下去,蕭翎也保持了沉默。
她隨手折下一旁的一朵野花,忽而道“不如,我也來為你們唱一首歌吧。我從前跟著我三姐身邊最出色的歌女學過歌唱。”
伏珺望著她友好地笑了笑。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出墻花,當路柳。借問芳心誰有。紅解笑,綠能顰。千般惱亂春。”
“北來人,南去客。朝暮等閑攀折。憐晚芳,惜殘陽。情知枉斷腸。”
她也不知道她為什么唱起了這首歌來,她腦海里一瞬間就只剩下了這首歌而已。
一直到這一首歌唱完了,她茫然地抹了自己的眼角一把,發覺有淚,她才想起來,這首歌是誰唱給她聽的。
是她很久很久之前,情竇初開,朦朦朧朧喜歡過的男子。
也有這樣的一個七夕,她興沖沖地回到了蕭宅里,回到了妙音殿里。
螢火而今,飛破秋夕。最后,最后什么也沒有得到。
他后來做了她三姐的面首,情知枉斷腸。
她面前的火光,漸漸地不再那樣明亮了。曙光欲現,天上的牛女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