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過了一月,行宮之中如同古井一般,毫無波瀾。
而行宮之外戰亂四起,自然是有許多事的。
梁帝的身體仍然不好,這一個月來,便由觀若和燕德妃輪流為他侍疾。
觀若只在白日,是為了翻閱那些奏章。而燕德妃大多是在夜晚,一個月來,人明顯憔悴了不少。
梁帝身體不好,自然不會再召人侍寢,沒有了可以爭斗的東西,行宮之中自然是一派祥和。
先時偶爾還會有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妃嬪常常“散步”到含元殿周圍,期望含元殿附近的宮人能夠看見她們,期望被梁帝看見。
可梁帝看不見她們,倒是觀若發了話,再不準她們出現在含元殿周圍了。
一個個打扮的都如花蝴蝶一般,在花園之中自然是美麗的。可是觀若翻閱奏章原本就疲憊,有時需要整理思路。
一抬頭看見一只花蝴蝶,哪里還有欣賞的心思,不覺得煩躁已算是極好了。
也有人要同她爭辯,覺得自己打扮的鮮艷,是讓病中的人看了之后覺得心情好,觀若哪里會同她們廢話,處理過一個,到了后來,自然也就都清凈了。
反正她也不在乎名聲,旁人要覺得她是善妒,想要霸占梁帝,也由得她們去想。
在絕對的權力面前,普通人的想法,根本就是不重要的。
既然已經沒有什么可以爭的,彼此不是敵人,那大家自然也都樂得太平度日。
觀若有時回到自己的永安宮中,會路過上林苑。
還曾見過幾對過去有積怨的嬪妃一同折花游賞,看起來其樂融融,再沒有以前從前的劍拔弩張。
比從前要和諧的多,讓人喜歡的多了。
男子總說女子善妒,在內宅之中玩弄心術,是格局太小了。
可是禮教原本就要將女子困于內宅之中,又只給她們一個男人,總有人是要起不好的心思的。人性如此。
難道男子為了官位,便不會爭的頭破血流
其實都是一樣的。若是非要說的話,在這件事上,男子也正是他們口中所說的“禍水”,并不比女人高貴。
這一個月來,其實觀若和梁帝之間,倒是也能算得上是相安無事。
也許是那一夜之后他就相通了,在觀若面前又和從前在梁宮中一樣很少開口。
像是在思考,在體驗,若是文嘉皇后還活著,同他攜手走到暮年,在他重病之時為他批閱奏章的生活。
觀若是必須要知道行宮之外的事,他們也算是各取所需。
他們之間很少有對話,即便是有,往往也是不歡而散的,他們都吸取教訓,不想給自己添堵。
觀若只記得有一次,她和梁帝之間的對話。
那是最初的幾日。
梁帝看著她神情認真,一本一本仔細翻閱著,而后又在她的冊子上認真的記錄著什么。
便道“阿珩,你是想做武曌么”
觀若連頭也沒抬,“臣妾倒是覺得自己可以做得武曌,只是陛下您,又如何能同高宗相提并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