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佳節,月明之夜,卻被用來謀反,當真是暴殄天物。”
感慨過旁人的失敗,觀若仍舊朝著梁帝走過去,在她才踏上了一級金階的時候,忽而有人在背后大聲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阿若”是利劍入肉的聲音,裴俶將她護在身后。
持劍之人是不知何時自昏迷之中清醒過來,撿起了叛軍散落在地上刀劍的雍王。
那柄長劍或許是刺入了裴俶骨頭的縫隙之中,一時之間竟不能拔出來再刺。
觀若幾乎是想也沒想便舉起了手中的劍,一劍穿心。
龐然大物,轟然倒下,在觀若心中激起一片煙塵,一下子麻痹了她所有的感官。
幾乎是同時的,裴俶無力地倒在了觀若懷中,她被他的重量所帶,摔在了金階之上。
鮮血是溫熱的,她從來都知道,這溫度讓她清醒了過來。
她沒有想到有一日她居然要這樣面對裴俶的鮮血,并且還是為她而流的。
裴俶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呢
“大人”以孟移為首,剩余的禁軍也很快圍上來,查看裴俶的情況。
觀若有一瞬間的恍惚,疼痛感將她從她的迷思之中生拉硬拽出來,。
她手忙腳亂地按著裴俶的傷口,“裴靈獻,你怎么樣,你怎么樣”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還能說些什么,她只能不斷地重復著這一個問題。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來,砸在裴俶的面頰上,他終于重又睜開了眼。
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或是伸出手去替觀若擦一擦眼淚,長安殿后忽而又涌進來無數的士兵,手持刀劍,將他們團團包圍。
觀若將裴俶摟的更緊了一些,下意識地保護著他,抬起頭望了四周一眼。
這些人顯然也是訓練有素的士兵,禁軍裝束,只是與孟移他們相比,手臂上都系著明黃的絲帶。
明黃色,第三撥人,她早該想到了。是梁帝的人。
螳螂捕蟬,又讓梁帝做了黃雀。
裴俶要從觀若懷中站起來,以長劍拄地,卻根本就沒有力氣站起來。
“你別怕,我裴靈獻不可能就這樣折在這里,阿若,我會繼續保護你的。”說一句話,便不斷地有鮮血涌出來。
是他把她帶到了行宮這深淵里來,也應該由他來帶她走。
兩撥禁軍已經擺出了交戰的姿態,沒有時間可以猶豫了。
觀若下了決定,“孟移,你的人還夠不夠,帶著裴靈獻走,快走”
至少在薛郡,他們是同盟,裴靈獻也才剛剛救過她的性命。她不想同他有什么瓜葛,不想他就這樣死了。
她和他說過的,人死之后,她就會一直只記得那個人的好了。她不愿意給裴俶這樣的機會。
她壓低了聲音,“你們快走,梁帝不會將我如何的,可今日他是擺明了要將你們鏟除干凈。”
先是借著雍王的手,待所有人都退場了,某一方以為自己已經勝利了,再出來收尾。
裴俶當然想要反駁,卻痛的昏了過去。孟移架住了他,想要帶著他從重重打斗不止的士兵之中穿越過去。
在他們突破重圍,將要離開長安殿的時候,他最后回頭,望了立于金階之上的觀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