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在今日落日之前,也或許是明日,我與眉瑾分頭出發,過了這樣久,應當已經兵臨城下了。”
“眉瑾會將高熠困于城中,等到我與她匯合的時候。
晏既望著觀若的眼睛,神色溫柔而堅定,繼續說了下去,“阿若,你想要與我一起去博陽,對嗎”
她當然要跟他一起往博陽走,她要見到那一刻,見到這個導致了無數人生悲劇的王朝最終落幕。
她要看著晏既為他這么多年的仇恨畫上一個句點,而后回到她身旁,譜寫屬于他們的新的人生。
他們又對望了片刻,“那我們明日再走,阿若,你需要休息。”
他看見過她站在花叢之中,柔弱更甚于玉樓瓊勾的花瓣。也看見他朝著她伸出手,她抬起頭時,眼中乍然迸發出的喜悅。
是這份喜悅支撐著她,也同時在燃燒著她最后的一點氣力,她沒有辦法長途跋涉,跟著他一起行軍,她必須要休息。
他們也不能分開。
恰在此時,伏珺踏入了殿門,為眼前的情景所震懾,直愣愣地停在了殿門之前。
鳳藻宮中的一切晏既都熟悉,她也是一樣的。
晏既重新站直了,松開了與觀若交握的手,朝著伏珺走過去。
“琢石。”分明只是一聲尋常稱呼,在眼前的情景之中,仿佛將許多年的回憶與快樂,都拉回了眼前。
伏珺只是短暫地沉溺其中,而后偏過頭去同晏既點了點頭。他們眼中的東西都是一眼的,片刻即了然。
她先回應他,“戰場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行宮之中的兵力并不算多,我們的傷亡也很少。”
“至于財寶金銀,也已經差不多都讓人去收檢了。”
伏珺望向了觀若,“整座行宮之中,也只有鳳藻宮、擷芳閣,還有永安宮不曾讓人進入了。”
“殷姑娘,別來無恙。”
她的態度是有些冷淡的,或許是仍然陷在故地重游的悲傷與感慨之中無法自拔。
觀若也自座椅之上站起來,垂首同她致意,“伏大人,許久不曾見過了。”
說完這句話,幾乎是同時,觀若覺得眼前一黑,頃刻之間就失去了知覺。
再醒過來時,夜色黑沉,室內卻到處都點了燈,煌煌如同白日。她環顧四周,發覺這里是她闊別已久的永安宮。
晏既就坐在她身旁,溫柔地凝視著她,在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自然而然地道“阿若,你醒了。”
聲音有微微的喑啞,神態尋常,仿佛她只是貪睡,從午后睡到了夜晚。
他握著她的手,她將他的手抓到了枕邊,用面頰輕輕地蹭著,“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覺,屋子里怎么點了這么多燈。”
他是知道她曾經被關在無盡的黑暗之中,怕她醒來以為眼前的一切是夢,又陷入了那種絕望里。
初醒時候抹不去的一點屬于女兒家的慵懶,如一只細小的爪子,撓在晏既心上。
晏既才剛剛沉溺了片刻,立刻便正襟危坐,十分正經的樣子,“吳先生說你如今的身體很虛弱,也有許久未進水米了。”
“你此時的脾胃是很嬌弱的,只能用一些稀粥先養一養。我讓人看著灶上的火,你現在想要吃些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