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內殿之中,只剩下他們三人。
真相已經昭然若揭,誰都沒有先說話。
僵持了片刻之后,晏淳劈手奪過了晏既手里的那封信,在燈下看了片刻,而后送到一旁的燭火之中,看著它燃燒盡了。
“裴靈獻給我的每一封信,我都會在看完之后頃刻便燒毀,就像今日一樣。”
“自從我和母親一起回到你的眼皮子底下,我與他之間幾乎再也沒有與彼此通過信。”
事實上,在裴俶幫忙將她從河東高世如手中救下之后,他們之間兩世的恩情與仇怨,已經都了盡了,不必再多聯系了。
可是因為晏既與殷觀若成婚這件事,他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晏既盡力保持著理智,令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么駭人,“阿柔,你為什么要向我們隱瞞你也重活了一世的事,為什么要將我當作敵人”
晏淳的目光之中滿是嘲諷,“為什么要隱瞞難道你和殷觀若重生之事,便敢于對彼此之外的人透露么”
這是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所以你寧肯同裴靈獻透露,站在他那一邊,也不愿意與我,與你的兄長站在一起么前生究竟發生了什么”
晏淳別開了臉,嗤笑了一聲,“與你站在一起你怎么不想一想,你前生究竟做了些什么事呢”
觀若深吸了一口氣,她好像有些明白,為什么晏淳會憎惡晏既,會憎惡自己,又為什么要幫著裴俶將他們拆開了。
可晏既與晏淳一母同胞,她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無疑是用刀子在他心上劃出一道又一道流血不止的傷口。
“那裴靈獻呢他今生壞事做盡,難道前生就不是他究竟給了你什么,你愛慕他”
“皇后他做了皇帝,你做了他的皇后”
晏既的情緒漸漸激動起來,觀若伸手將他攔在了身后。
晏淳不屑地望了她一眼,“連他我都不放在眼中,更何況是你,不要廢話了。”
觀若并不以為忤,只是回頭以眼神安撫了一下越加暴怒的晏既。
而后她開了口,“你之所以憎恨我們,是因為前生你兄長為了我,避世于云蔚山中。”
“不肯再過問世事,甚至連往太原母親那里報一個平安信都不肯,令她獨自沉浸在失去獨子的痛苦中度過一年。”
那一年縱然晏淳還小,可也已經是懂得什么是“失去”的年紀了。
母女連心,又怎會體會不到母親的情緒。
“而你認為他后來會遭到晏晰之與晏暾之的暗算,也是因為他始終都沉浸在失去我的痛苦之中,幾乎是毫無防備地交出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你們母女后來又沉浸在更深的痛苦之中,或許母親是再也沒有能夠走出來的。”
“又或許你對我的恨不止這些,阿柔,你后來居然做了他的皇后,你愛慕他”
這是她不敢再繼續往深里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