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若聞言便微微皺了眉,而后很快又松開了,“是打算先撤回來,還是彼此對峙著直到春日”
若是撤回來,便不免要放棄原先費了大力氣才打下來的土地,不過,他們成婚之后的第一個新年,總是不必分離了。
而若是要彼此對峙,待到春日冰雪消融,勢必會有一場惡戰這甚至都還是好事,晏氏不習慣于這樣的氣候,其實也正是東北諸世家的機會。
晏既要休戰,他們不一定肯放棄。
刑熾卻搖了搖頭,“都不是夫人所猜測的這樣。”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觀若望著他的眼睛,遽然明白過來,“是不是國境之外的北戎又有動作了”
相比于早就俯首稱臣的南虞,北戎于過往的梁朝而言,一直都是一匹養不熟的狼。
梁朝兩百余年歷史,與北戎和親以求和平有時,北戎俯首稱產時有時,與北戎兵戎相見也有時。
有些年是上谷的駐軍占了上風,將北戎人打的幾乎滅絕了蹤,也有時候是守軍無力抵抗群狼,放任北戎人入關,在東北數郡燒殺搶掠。
刑熾見觀若已然猜到,便繼續說了下去,“將軍在上谷布了探子,今年北戎人勢洶洶,大有要趁著國亂好好掠奪一筆的心思。”
“北戎的單于更是放言,要東北數郡的牛羊盡數成為他們的腹中餐,要男子成為他們的奴隸,要女子成為成為”
提到女子,這話總是更為難聽的。
而話說到這里,觀若也已經明白晏既的意圖了,“明之一直在與東北數郡的軍隊交戰,不過是在削弱彼此的力量而已。”
“而這一次的北戎定然調動了精兵強將,想要侵占屬于我們的土地。所以,明之是打算與東北諸世家聯手抗敵么”
刑熾微笑起來,“果然還是夫人最知將軍心意。”
觀若卻沒心思享受這種奉承,享受她與晏既此刻的心意相通,“可是兩方聯手,也必須是要建立在彼此的誠信之上的。”
“之前已經交戰許久,雙方都積累下來了不少的仇恨。”
“便是明之這樣的將軍與家主能夠放下這些仇恨,將自己的劍揮向外賊,彼此手下的士兵,也未必就能彼此和平。”
她相信晏既不會動這樣的心思,外敵當前,還想著為自己謀利。可她沒法相信站在晏既對立面的人。
刑熾望著觀若,神情漸漸嚴肅下來,“將軍說了,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他不能看著外族的馬蹄踐踏我們的土地,不能看著我們的百姓死在他們的劍下。”
“他當然想成為這片土地的君王,但一個為一己私利,為了使自己不立危墻之下,便對百姓的苦難視而不見的人,不配成為帝王。”
觀若方才因為未知而翻起波濤的心,在這番話之后平靜下來。
這是晏既的話,刑熾只是轉述而已。可是觀若心中能夠描摹出他的樣子,他說這番話時慷慨激昂的樣子。
這番話也同樣鼓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