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翊、藺玉覓還有劉夫人,她們三個都一樣,都是被劉寤的毒藥毒死的。等她們趕到的時候,早已經藥石無效,神仙難救了。
她們什么都沒有能夠留下來,一封信,半句話,什么都沒有。她們連雙十年華都還沒有到,便永遠地停留在了這里。
觀若此刻一閉上眼,就是李媛翊安靜地躺在長榻上的模樣,眼前是無數的幻覺,是她們被逼著飲下毒藥時的模樣。
刑熾與劉積瑩的哀號與悲鳴回蕩在耳邊,她不得安寧,沒法讓自己心安理得。
晏既并沒有打算瞞著她,其實她自己也應當完全能夠想象的到。
“不吃不喝,每日對著阿尋的尸身發呆,不肯說一句話。也不允許任何人動一動阿尋,即便是面對我,也不會多一些情緒。”
“阿若,你想要去看一看他么”
晏既的話說到這里,觀若猛地往床榻中央縮了縮,眼淚頃刻間便濡濕了枕頭。
她不敢去見他,她哪里還有臉面去見他。一同從薛郡出來,唯有她毫發無傷,不過是發一點無關緊藥的燒,很快就會痊愈的。
刑熾失去了他的妻子,那樣小的念兒失去了母親。即便她并非這些悲劇的主因,也難辭其咎。
晏既攥住了她的肩膀,“阿若,我不怪你,沒有人會怪你的。若是躺在長榻上的那個人是你,嘉盛的模樣,便是此刻我的模樣。”
“我會比他更恨,我會恨的發瘋。我說不定會帶著我所有的士兵不管不顧,日夜兼程地到達太原,不計代價地要晏晰之死。”
“阿若,自私也好,為了我也好,你活下來沒有錯,不是你的錯。事情已經發生了,逃避沒有任何的用處。”
“你能做的只有盡快好起來,恢復健康,和我一起往太原走,為阿媛,為你的妹妹阿尋討回一個公道。”
也為了在這個夜晚無辜死去的人討一個公道。晏清為他自己必須死的理由又添上了一條。
在晏既的話語之中,觀若終于又放開了自己,縮在床榻之中,任由心中的情緒宣泄出來。
晏既盡量地讓她的身體舒展開來,讓她能夠敞開心扉面對這一切。
他靜靜地陪伴了她許久,一直到她終于不再哭了,閉上眼睛極困倦地睡了過去,才終于微微放下了心來。
一旁藥碗之中的藥早已經涼透了,相形之下,心病永遠都是更為要緊的。
他又望了她許久,細心地為她擦去了面上未干的淚水,掩好了被角,才拿起藥碗,輕手輕腳地從房中出去了。
才至東郡,不止仇恨,他有許多的事要處理。
接到劉積瑩的信件之后,他帶著大軍馬不停蹄地往東郡趕,恒山郡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
而東北數郡諸世家才剛剛歸順于他,也有千頭萬緒的事,權力紛爭,要慢慢梳理。他的步伐,忽而又走的太快了。
觀若失去的,他也同樣失去了。藺玉覓還在刑熾身旁,他已經將李媛翊暫時送到了一處安寧的地方,他不能繼續保護她了。
還有一件事他也沒有打算告訴觀若。
晏淳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