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能怎么辦,她也沒辦法啊,那幾個有先天修為的嬤嬤盯她盯得尤其緊,連睡覺都守在榻邊。
后天圓滿也就說得好聽,可對她一個修魂的來說,修為就是擺著看的,再則她的魂術時靈時不靈,加上她小胳膊小腿,隨便一個壯漢就能把她撂倒,否則也不會被半路打劫賣到這里了。
能用的符兵器也都被收走了,那真是叫天天應叫地地不靈。
現在只能先裝孫子,尋找松懈之口。
女英想找個松懈之口,結果當天夜里,廚房失火了,等嬤嬤的身影不見,她立馬下了榻,推開后窗要跳出去。
四人是睡在一間屋里,此時近三更,困意正濃,迷迷糊糊間只看見窗紙上映照的火光,還有不時傳來的“救火”“提水”聲,不過女英的動作比起不遠處的動靜來,顯然更惹人注意。
沉魚捂嘴驚呼,“你要逃”
回應她的只是女英一縱而逝的背影。
斐容目光晦澀,一咬牙,連鞋也來不及穿,跟著跳窗了。
“這”沉魚也想離開這里,又怕被抓回來折磨得更慘,祈求地望向落雁。
落雁身子一歪,蒙頭大睡,“我才不要離開,這里有吃有喝還有人伺候,有什么不好。”
對啊,有吃有喝,她還從沒吃過那么好吃的菜,但是潛意識又告訴她,這是個吃人的地方,快逃。
沉魚還在猶豫,然而,嬤嬤回來了。
嬤嬤眼睛一掃,惡狠狠道,“那兩個賤骨頭居然敢逃,他們人呢”
落雁在睡,只有沉魚保持著坐在榻上的姿勢,她怕嬤嬤認為她也要逃,撇關系的話脫口而出,“他們從那扇窗逃了,我剛看見的”
閣樓側就是靠街的高墻。
之前她也注意過,但這堵高墻看似近實則遠,會讓人迷亂方向走不出去,現在卻沒這種感覺,應該是陣法被破掉了。
女英幾乎都沒思考,那時她也沒去考證墻外是不是安全,是不是大街,反正作為一個爬了很多次墻的離家出走小能手,想到的只有里外一堵墻,翻了再說。
她就像是一只靈活的貓,以非人的速度躥上旁邊的樹,隔著三米遠跳到墻頭。
但對于斐容來說,這樣的高墻只能仰視,他爬不上,就算他借助了樹的枝椏,也不能跳到墻頭。
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十一歲孩子。
那一刻,他聽到了那些惡鬼的追喊聲,一堵墻仿佛堵住了他所有的生機,他從未如此絕望。
似乎生死,就在這一墻之隔。
這時女英仿佛愣了一秒,突然甩下一根繩子,“祝你好運。”
繩子的另一頭寄在墻外的一棵樹上。
樹下還有一人。
這人扔了繩子就沒入了茫茫夜色,女英躍下墻頭,追趕上去。
春寒料峭,奔跑帶起的夜風刮在臉上,細微刺疼,而女英的心情極為舒暢,大抵是因為逃了出來,大抵是因為有人在外面放了一根繩。
“那把火是你放的”
湛長風見只有她一個人跟著逃出來了,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拉著她躲進巷子,畢竟在寬闊冷清又一覽無余的大街上逃跑是一件相當愚蠢的事。
“別高興太早。”
這聲音冰涼又無端寧靜,好似傾瀉在寒冰上的光。一點也不似她認識的那個帶著強硬氣場的人。
也許是錯覺,女英這樣想。
盡管已經跑出一段距離了,湛長風仍能透過重重掩體看見困住她的那座建筑群。
她看見燈火通明的樓仍在金迷紙醉,看見那座小院里,拿畫冊的在指揮救火,拿鞭子的咒罵跳腳,也看見高墻外,一個斗笠人揮著手指派護院向各條大街小巷搜索而來。
這是遠視和透視的合效。
“他們在追來。”